几人回到春满阁,唐俊生当真没有办局票。江从芝坐在床边,宝熙刚在她脚踝处敷上了药,一边拿着药罐子和帕子,一边说道:“我去叫点水来。”
江从芝点点头,看着她退了出去。唐俊生十分规矩地坐在桌边,看着女人白净的脸,慢慢站起身说道:“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这下倒是换作江从芝有些愕然了,按照这唐少爷以往的脾性,这会儿早该上来缠着她说些好赖话,怎的这会儿就要走?江从芝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等等,男人转过头,江从芝看着他的俊朗面貌一顿,别开眼朝自己的妆奁扬了扬下巴:“最下面一层,你把上次给我的翡翠镯子拿走吧。”
唐俊生眉毛动了动,半晌憋出两个字:“为何?”
江从芝没有看他,头靠在床头,捏着嗓子懒懒地说:“那是唐少爷要与我做人家的信物,我自然是要退回的。”
女人搭在床边的腿摇晃着,那素白的脚轻轻撞击着床沿,一下下撞在他心上。唐俊生眉头紧紧皱起,退回来两步面对着她:“你不想与我做人家了?”
江从芝抬起头,眼从他精致的鬓角划到眉眼,掠过直挺的鼻子和水润的唇,最后又落回他眼里的一汪水潭里。她点点头:“不想。”
他预料到她会这样说,但当她真的这么说了以后自己心里还是难过的要命。“为什么?因为白玉?还是因为伯曼?”
江从芝不知道怎么回答,站起身跛着脚走到梳妆台前把要那镯子拿出来,不料唐俊生却突然走过来反手将那妆奁合上。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不要还给我。”
江从芝手指颤了颤,还没待她回答,她腰就被他一环,男人一个使力就将她翻过身来。下一刻,她的嘴唇就被覆盖住,江从芝自然不肯,但男人身子压下了十分力量,她一只手撑着身子,一手试图推开他。他侵略性十足,手穿过她的头发固定住她的头,舌头有力地撬开她的牙关,挑弄着她的舌头。她一开始还十分抗拒,但唐俊生颇得技法,似是十分霸道,但该慢的时候慢,该松的时候松,几回合后倒像亲得有点难舍难分的模样。
江从芝许久没有碰男人,如今被他这样一弄,倒是起了几分性子,但心里又过意不去白玉那桩子事,半推半就,直到男人的手抓住了她的胸才奋力反抗起来。唐俊生倒也没为难她,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两人嘴边的唾液被拉出一条细丝断掉,他眸子深深,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又重复一遍:“不要还给我。”
江从芝鼻子莫名酸了一下,急忙别开脸,眨眨眼将眼里的雾气消化掉,说道:“我不想做人家了,我是妓女,就该挣够我一辈子的钱,何必肖想其他什么情啊爱的。唐少爷拿回去吧。”
唐俊生心里难受极了,知道是自己伤她深了。他抬起手,把她脸庞的长发捋到她耳后:“我就算拿走了,之后这镯子我也只会再给你。”
“那你便拿回去吧。”江从芝执拗地说道。见他又要欺身上前,急忙用一只手顶住他的肩,补了一句道:“之后再给我不迟。”
“芝姐儿,水来了!”门被不合时宜地打开,宝熙喊了一声,见二人姿势暧昧,脸忽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芝..芝..姐儿”
江从芝面不改色地推开他,将那镯子放回他手里:“唐少爷回去吧,我要准备歇息了。”
唐俊生看着手里的镯子呆呆地看了两秒,揣进怀里,一把揽过她又吻在她嘴唇上,不过这一次却只是小啄了一口。“那我之后再给你。”
宝熙虽然在堂子里见惯了这种搂搂抱抱,但看着二人亲密还是忍不住红着脸多看两眼。那唐少爷也不久留,似是有什么急事走了。宝熙朝门外点点头让龟奴把水桶抬进来,准备好了江从芝沐浴的东西,待龟奴都出去了又把门合上。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江从芝把脱下的衣服踢到一边,扶着宝熙的手跨进浴桶里,看着她眼睛滴溜转的模样笑着说。
宝熙犹豫一下,磨磨蹭蹭问道:“芝姐儿不喜欢唐少爷吗?”
水烫得很合她的心意,江从芝将整个人都缩在水下,只露了个头在水面上。“怎么这么问?”
热气弥漫,宝熙有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思考了一下说道:“芝姐儿每次都对唐少爷很凶。”
凶吗?江从芝回想了一下他们相处间的种种,微微叹口气,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喜欢他吗?”
宝熙偏头想了想,认真点点头:“唐少爷对芝姐儿好,而且长得还俊!如果真能像唐少爷所说与白小姐和离,那芝姐儿过去可就不是做小了。”
江从芝听她分析地头头是道,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之前和他好的时候她可丝毫没在意做不做小的,原想着只求一心罢了,而后才发现他连一心都做不到。就算他与白玉和离了,就能破镜重圆了吗?江从芝轻轻笑了笑,淡淡附和着,一边把浴桶里的花瓣和水捧起又抛下。
“所以芝姐儿喜欢伯曼先生吗?”
那水声顿止,而后又轻快地反问道:“你觉得我该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