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似乎聊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只听旁边一人大笑着问:“那文山兄岂不是气死了?”
唐俊生说:“可不是,那日连饭都没吃就走了!不过兄弟间,哪有隔夜愁嘛?”
又有一人问道:“可按俊生兄的意思,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男人也不在外面打拼事业,人人追求这所谓的个体自由,那还如何成家如何成国?”
只听唐俊生笑了两声:“葛兄这样说就是片面了,凡事哪有非黑即白的道理?追求个体自由难道就是说男人都呆在家,女人都出去玩吗?这可是一种典型的非形式谬误了。”
“伯曼先生!”就在唐俊生说完话的空档,有一个声音适时地响起。那些围着唐俊生的几个文人记者纷纷转身向声音来处看去,吧台边上靠着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的穿着白色西服的洋男人,正低着头给身边的女人递过去一杯刚调好的酒。那女人穿了件白色勾边毛衣,毛衣下摆塞进了鱼尾的呢子长裙里,靠在吧台的身形显得十分窈窕。
陈由诗转过头向那前来问候的人点了点头:“李军座。”
唐俊生转头,自然看到了陈由诗,还有被陈由诗护在臂弯里的江从芝。他心头一热,想挪开眼睛,可眼就像胶着在了她身上一般,白玉没好气地拉了他一下。他不要脸,她可还要呢!被白玉这么一拉,他又回过来,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与白玉才是夫妻,盯着别人带来的女人看总归不好。
他们这些扯拽都被江从芝的余光一一看在眼里,她原以为他只是气恼,可万没料到其中还有白玉的因素。还说什么与白玉没有夫妻之实毫无瓜葛,扯淡!江从芝心中轻哼一声,转过身正对着吧台内侧,拿起手边的酒饮了一大口,把注意力放回陈由诗与那李姓军官的聊天。却不料这时,陈由诗忽然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二位就是白军座的女儿女婿吧?”
安妮卡往后退了一步,悄悄把白玉往身前推了推。白玉是从安妮卡那听过乔治伯曼的威名的,她也挪了挪步子,用唐俊生挡在自己跟前。而唐俊生此时的眼又转回到背对着他的江从芝身上,陈由诗见状轻轻一笑,用手揽过她的细腰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女伴,江从芝小姐。”
江从芝心里暗骂他一声,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朝两人点点头。
唐俊生眼凉凉地落在她腰间,又抬起头看着陈由诗,温顺谦恭地微微行礼一笑说:“原来是伯曼先生。”
陈由诗挑挑眉,结合上次唐俊生在春满阁门口的反应,他还以为他这次会同样失态。他问道:“刚才是在说你写的文章?”
唐俊生此时面对陈由诗最不想讲的就是自己的文章,他面对这些报社记者或者文人倒是能唬上一唬,可他不觉得这个男人会买账,而且他也没必要与他解释。他笑了笑应是,又很快的转了话题:“听说伯曼先生的红白丸登了广告,还是先恭喜先生了。”
陈由诗抿了口酒,骨节分明的指头就在那杯口上轻轻打转。这时突然来了个侍从,恭恭敬敬对几人说:“宴会马上开始,还请先生们小姐们入座。”说罢便转头去通知其他人了。
陈由诗看了眼唐俊生,觉得颇觉没趣,正要走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唐俊生问:“伯曼先生,您的红白丸都是从美国运过来的吗?”
江从芝明显感觉到搂着她腰的手臂一僵,再看陈由诗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色:“是,为何这样问?”
唐俊生颔了颔首后退两步:“好罢了。”随后就领着白玉走了。
看着他和白玉相携越走越远的身影,陈由诗终于转过头沉沉地看着江从芝。江从芝心里暗暗叫苦,心知他是怀疑她了,可唐俊生知道些什么又是如何知道的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况且这红丸的事情事关日本军方的利益,她如今都准备不做姐儿了何必临头给自己找麻烦?想罢她目光也毫不畏惧地看向陈由诗:“事关我自己的利益和安危,我何必说出去?”说完这话,陈由诗却半晌没说话。江从芝眼见着他眼里的戾气慢慢消失,最后他转过头,松了松他紧咬着的牙关,又揽上她的腰:“走吧,宴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