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泉水仿佛祂气炸的情绪般,咕噜咕噜地冒起泡来,原本轻柔的风此刻也变得狂暴起来,垂坠的薄纱几乎要被狂风撕碎。
覃与半点不惧,甚至继续添柴加火,“哦~也或许是你对自己的亲儿子们都满意得不得了,所以觉得我也应该像你一样爱他们爱得死去活来?哈哈,他们出生时你是不是还美滋滋地亲过他们胯下那根小肉芽啊……”
一声惊雷在夜空炸响,豆大的雨点噼啪砸在亭子的琉璃瓦上,动静大得仿佛要将亭子砸塌,顺带将温泉里的覃与一并砸死。
“这就生气了?”石灯中的烛火不堪重负地熄灭,覃与的嘲笑混在嘶吼的暴风中被撕碎,“开个玩笑而已嘛,别太较真。再说了,被你这么折腾一个又一个世界,我都没有生气呢,你这气度还得再养养——”
“毕竟,后面生气的日子还久着呢……”
“轰隆”一声巨雷,目之所及全都扭曲着迅速转成一个小黑点,重新站回地面的脚下还残留着轰雷的余颤。
夜幕被闪电撕开,鼻尖嗅到了浓郁血腥味的同时,漆黑房间里的情状也被点亮了那么一秒钟。
床上形同沉睡的少年颈上深可见骨的刀口像是割在了她眼膜上,她不受控制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既没有倾盆大雨,也没有电闪雷鸣。
熟悉的陈设在充盈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精美,但它们的主人此刻已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那架奢华阔气的雕花大床上。
从脖颈蔓延出的血色像是一路盛放的花,从床面到脚踏,再开到她跟前。
她沉默地看着脚尖前已近凝固的暗红,抬脚踩着那湿滑缓步走到床边。
一贯聒噪的少年此刻面白如雪地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的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件天青色纱袍。
带血的匕首就放在枕边,被压着的纸上溅落的血花已经晾干。
等我。
绑不住她又说不过她后,现在又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唤醒她的歉疚吗?
真好笑。
祂为什么会觉得她会因为慕遥的殉情而歉疚?她愿意让他以这种形式随她而去,就已经是她给与他的最大肯定。
她弯腰,伸手贴住少年冰冷面颊,唇角扬起:“真乖啊,我的慕遥。”
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慕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