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与摸了摸他因为热而稍稍涨红的脸,问道:“都负距离接触过了,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吗?”
闻铮一愣,适才那点得意与愉快尽数散去,连同眼中的脉脉温情也重新回归初见时的冷淡。
这旖旎的一场梦境,此刻就像是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再无法自欺欺人地沉湎其中。
他松开覃与翻身下床,微皱的衬衣和他昨晚被剥下的冷淡疏离一样被重新穿回身上:“我该走了。”
覃与支着脸欣赏着他穿衣的画面,毫不意外他这突兀的情绪变化,也并没打算揪着他回避自己问题的这一点大做文章。
她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那我就不送你了。”
闻铮穿外套的动作一顿,他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继续将每一粒扣子都尽善尽美地扣好,似乎这样也能将他满腔的怒火一并收敛到平静的外表之下。
他知道她正看着他,用那种打量有趣玩具一样的表情,饶有兴致又极显轻慢地看着他。
被她这句问话泼熄的激情此刻已彻底偃旗息鼓,于是过往的冷静理智悉数回归,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轻易地被她吸引着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明白一贯对女色无感的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昨晚乃至方才那样堪称疯狂的举动。
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满心的怒意究竟从何而来——无论前面那一连串昏了头一样的行为是出于好还是一时色迷心窍,今早醒来他看着那张天使一样纯真无辜的睡颜时,他确切有过放下心底那丝芥蒂、试着从零开始和她相处的想法。
他真实地体会过两人身体的契合,也品尝了绵延沸腾的欢愉。他知道她同样享受其中,因为那种意真情浓是没办法伪装的。他甚至有一瞬间窃喜,为她和自己一样的投入松一口气,自以为双方的位置重新被拉回同一起跑线上,之前种种在他看来称得上冒犯的试探也都不必再深究……他有意弱化她身上那些对他而言尖刺般的存在,想要将她收归到自己这方阵营中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可一切都在她重新提到那个假得不行的梦时荡然无存。那些愉快、那些窃喜、那些退让,全都化作砸醒他的一块又一块砖头。
他气她,为她的不解释,为她的不解风情,更为她一夜过去对他仍旧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他更气自己,为自己的放纵,为自己的妥协,更为自己因为她的态度而剧烈波动的情绪。
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她却能影响他动摇他到这种程度。理智告诉他,继续接近对他没有半点益处。
可听到她这漫不经心的回复,再看到她那笑脸盈盈的模样,这点强度的自我说服完全没有一敌之力。
他按捺住冲上前去将她做死在床上的冲动,维持着面上的冷淡离开,却在坐上车的下一秒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过往的自持被她轻描淡写地击溃,心中那两股势均力敌的拉扯变成了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