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成功在覃与越发无语的表情中咽了回去,“所以是为什么?”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没必要告诉你。”覃与站起身来,“好了,我该回去了。”
奉烜紧跟着站起来:“等等!”
覃与转身,情透出不耐:“最后一次机会了。”
“邕禾的那个项目,”奉烜抿了抿唇,“能加一个名额吗?”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自然,难听点来形容就是逃跑无望被老鸨逼着接客却又不太情愿的那种,想要获得切身的好处,却又舍不得拉下脸去讨好。
感情就是想白嫖呗。
覃与笑了一声:“又回到那个问题了,名额不是不能加,但你拿什么来交换呢?人呐,总想着不劳而获肯定是不可以的,小烜哥哥是个成年人了,这种道理总不用我教吧。”
“20%的收益。”奉烜盯住她,沉声给出了他的报价。
覃与挑眉,笑容越发讥诮:“你打发叫花子呢?覃氏又不是吃不下这个项目,感情我分你一个名额,你拿走80%的利润,只留20%给我?”
奉烜捏了捏拳头:“可这一部分都是我们在出人出力……”
“这么辛苦的话也可以不用参与,”覃与懒得听他废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走到门边时又回头加了一句,“让你们家真正可以做主的人拿出点诚意去和我爸谈,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别想着拿从前那点比纸还薄的人情走捷径,生意场上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更何况我们两家这几年也就剩点面子情了。”
覃与目光落在他因为咬牙而绷紧的面部线条上,“至于你,我也明白说了吧,像你这样背靠家族生长的幼苗对我而言就像刚结出的果子,不仅不好看而且还难吃,所以让你爸妈别想着通过你从我这里下手了。有时间去搬弄是非,不如花点心思提升一下你那丢脸的成绩。”
门打开,正撞上唐莹一脸复杂地看过来,看这表情应该是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至少她最后那段话应该是听到了。
覃与还是和来时一样冲她甜甜地笑了:“阿姨,车厘子挺甜的。”
唐莹嘴角提了提,似乎是想回她一个虚伪的笑来掩饰自己在外偷听的行径,但最终还是没能笑起来。
覃与解决完奉烜这个背后搞鬼的小人,清气爽地离开了,只留下脸色难看的唐莹冲进房间冲着满心难堪的奉烜一顿输出。
奉烜几次想要顶嘴还击,但最终还是情阴鸷地忍了下来。
虽然覃与说话难听,句句直戳他的肺管子,但她说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他的确是个依附家里、毫无话语权的幼苗,只能被动地服从安排去做一些违背他意志的事,下发的命令永远都拿“为了奉家”这样沉重的理由来圈缚他,压着他不得不从。
出国也好,回国也罢,没人问过他的意见,也没人在乎他能不能适应。他只是父母用来延续优越生活的器具载体,自小接受的那些教育,乃至接触的那些玩伴,也都是为了更好地打造出一个更好用、更合心意的继承人。从小到大,与其说他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独生子,倒不如说他是一个被精心圈养在套子里的宠物。主人对他的细心呵护、尽心培养,为的只不过是在用到他那一天更加理直气壮地拿这些付出来逼他妥协罢了。
他不重要。
妈妈关心的是自己身为富太太的快乐生活,关心的是她能否维持过往荣光继续过品质不下滑的好日子。爸爸关心的是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该如何稳住,关心的是他能否通过往日旧情登上覃氏这艘平稳航行的大船。
而他们之间,别说爱情了,仅剩的那点亲情都维系在还算富裕的家境上。两个在外各有情人,早就貌合离的人,唯独在面对他时达到了惊人的默契。无论是拿整个奉家的未来压他,还是细数过往他们为他付出的种种,似乎不用刻意地去统一口径,他们都能用高度重合的话语来给他施加双倍的精压力。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好笑,认为这对不合格的父母某种程度上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他呢?身为奉家的一份子,哪怕顶着成天像水泥一样灌到他脑袋里的精压力,哪怕满心愤懑不甘,他也无法否认自己生在这个家里至今所享受到的一切。
一边不甘,一边妥协的他,无法反驳父母对他的数落,也无法对覃与点破的一切据理力争。
或许他自己本就是和他父母一样的人,不思进取,却又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