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覃与,爱得近乎宠,但凡覃与想要的,他恨不得成倍地给她。对于覃与不同于同龄女生的性格,他也作为女儿奴照单全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
整个覃家,还算了解她的人或许只有赵女士。相较于近乡情怯而故步自封常年待在国外的祁笙和忙着事业对女儿只会溺爱的覃珏,阅历丰富眼光毒辣的赵女士才是最早看出覃与本性的那一个。
聪明冷静,万事从兴趣出发却又极易厌倦,热情的时效性太低说得好听点是叁分钟热度,没定力,再难听点就是凉薄滥情。
这样的性格放在同样家世的男孩身上或许还算不得出格,可作为女孩,在这个既开放又封建的社会里,一个不好便会惹来不少争议。
正因赵女士经历过,所以才会在察觉到覃与真实性格后时不时地对她旁敲侧击,明示暗示。她期望以此来稀释掉覃与性格中的桀骜独断,但效果并不理想。尤其是,13岁便早早宣布独立把覃珏“赶走”的覃与从外面捡回一个大活人,不仅给对方改名换姓,甚至还决定将人养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赵女士对于覃与再不加掩饰的性格爆发出了极为强烈的反应。
可无论她是好言相劝或是厉色言辞,覃与都铁了心要将人留下。13岁的小姑娘,声音和长相一样甜丝丝的,说出来的话却叫赵女士都心底发凉。
“奶奶,您难道不知道您越是阻挠反对,我反而对她越是执着吗?您与其言不由衷地扮演这个恶人,倒不如作壁上观静候我对她的兴趣消失。”小姑娘笑起来双眼弯弯,一派的娇俏天真,“您知道的,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于是赵女士只能默许,哪怕她对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她也依旧拿覃与毫无办法。
宴倾的出现,让覃与暴露了她本性中的恶劣因子。但作为父母的覃珏和祁笙对此完全一无所觉,而知晓一切的赵女士又拿她无可奈何。
她善于揣摩人心,也乐于玩弄人心,对于同龄人,她是天生的猎手;对于家人,她也同样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叁年多的时间,无论是知道真相的赵女士还是覃与自己,都以为宴倾已经完全被驯化。别看赵女士现在对宴倾没多好的脸色,但实际上她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抵触渐渐变成了微妙的同情。
正因为了解覃与,所以眼见着宴倾已经完全成为寄托覃与而生长的菟丝子时,她才越发能够想象到被覃与厌弃的宴倾会沦落到如何悲惨的境地。若非这种同情心作祟,上次寿宴她也不会主动帮宴倾找人。
可是这种补偿性的心理,可能出现在赵女士身上,出现在祁笙身上,甚至是后面知晓一切的覃珏身上,但覃与不会。
对她而言,宴倾是她花了叁年时间一笔一画勾勒出的巨型图画,如今,这张偌大的白纸上已经没有可供她继续涂抹的地方了,不仅如此,这幅完成作她已经看腻了,继续看下去她只有撕毁它的念头。
虽然这叁年多来,她所付出的远不及那些高薪聘请的家教在宴倾身上付出的百分之一,但一对比就会发现,这种程度的关心已经算得上迹了。
对于一幅已经厌烦却又付出了一定心血的画作,最仁慈的处理方法或许就是束之高阁,眼不见为净。
覃与不会觉得愧疚。宴倾是她创造的,她的名字、身份、形象乃至外在性格全都是她赋予的,她在宴倾这个人身上花费的抵得上一个普通职员一辈子的收入。她给予宴倾的,远远超过她这叁年来回馈到她身上的那些可有可无的体贴讨好。这种不平衡的收支,在覃与看来已经算得上是做善事了。
所以她对祁笙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肺腑之言,不存在任何意气用事的成分。
她要丢掉宴倾,却给她提供了最后一份礼物。至于后期她还会不会是宴倾,又会有哪些变化……这些,都作为保留节目留待以后揭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