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厘这才回避,留他们叁个相谈,没理会邱守昌的幌子,回到庭院里,继续把积雪扫到一处。
反正晚上夫君会告诉自己,现下就不好啦!
屋内,休绩透过螺钿窗,看了看外边模糊的影子,转头冲周琮笑道:“此间先行恭贺郎君成婚。”
周琮为休绩和邱守昌斟上热水,闻言挑了挑眉:“多谢力士。”
休绩抿了口热水:“殿下的意思是,郎君可携夫人入奚家族谱,就按您之前安排好的度支郎中李大人四女的身份。”
周琮默然一晌,周身又浮现未与阿厘重逢之时的漠然来:“力士有话不妨直言。”
“老奴的意思是,如今殿下已经默认您和夫人的婚事,先头矛盾有解,明日过年,郎君只需进宫跟殿下认个错,这事便过去了,重归合乐,也省的在这受罪了。”
周琮了然,紧要关头,李裕是缺人手了。
他垂眸拿起通体漆黑的矿石印章,问了个不大相干的问题:“力士可曾记得,十多年前我刚入宫,就喜爱木工篆刻,可惜自殿下训责‘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也’之后,我便舍了这爱好。”
他将刚刚完工的印章蘸了红泥,随手印在桌案上粗糙的纸张上,一只小狐狸惟妙惟肖。
周琮抬眼看向休绩:“如今我才明了,其言之志思非我志思,于琮而言,如今生活宽平乐足,并非受罪而是福泽。殿下美意,周琮负德辜恩,愧然却之。”
休绩深深叹了口气,面目复杂地看着他:“郎君任性而为,应清楚自己的病情,也得为夫人打算。”
“生似逆旅,行程将至,且由性婆娑。力士何必枉费口舌。”周琮对阿厘早有安排,自是不会说与他们听。
只剩下一年生命,他不会再回头了。
就让他依照本心,松松快快地过活罢。
…………
大年初一,上令下达。
发落罪臣周琮,至岭南道滇北,看守乌黎山银矿,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