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学吗?过来一点,我演示给你看。”
月姳眼巴巴地凑近了一些,冷不丁地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对上常远含笑的眼眸。
她脸上像小花猫一样地两条痕迹。
就知道常远不会轻易放过她,大意了呜呜。一会儿要让他多吃自己包的。
“姑娘,少爷,快到前厅来”
董姨急急忙忙走进厨院,高声招呼着他俩。
“将军苏玉,以下犯上,企图勾结军队篡权,人赃具获,证据确凿,即日押入大牢,游行示众,以正视听。”
表哥?月姳看见士兵们围在苏暮的屋子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他们跑进去。刚进到屋子里,便听到他们在说着一番关于表哥的话。
月姳脑海里一片空白。理解着那些字眼,仿佛不认识一般陌生。可折子上分明是朝廷的红印章…
“怎会如此?哥哥他并非那种人,他十二岁便从军,几年一直征战在外,连家都未归过一次,他从未有异心,只想着早日平定外敌,收复失地。”
月姳眼里噙着泪,说出口的话支离破碎。
士兵们只是冷眼看着她,当她是个孩童,并未理会她。
常远此时也进了屋里,手握成拳,无声地拉了拉她。
“月姳慎言,”苏暮忍着情绪。如今苏玉之事重大,朝中定是议论纷纷,府上多半是布了耳目,随时观察着他们一举一动,若有不慎,难免落人口舌,又添是非。“便是叫你们来是为此事,知道了就去做事罢。”
“你们哥哥…犯了罪,他的书信里写了,所言非虚,愿受罚,自担其责。”
月姳走出前厅,脚步有些虚浮。
刚才发生的事像梦一样不真实。又那么快,快得她来不及抓住脉络,就已经滚动往前。
不久前苏玉还和他们一起谈笑风生,如今可能不过几刻就在暗牢里戴着镣铐。一切那么匪夷所思。
“常远”她声音微弱。
“我在”常远与她并肩而立。他的声音让她回过来,思绪从繁杂中找出了一丝线。
“昨天我和你去集市时,我听到了一些人谈论着哥哥,但我回家后才讲给父亲。”
“还是晚了,如果我早一天传信就告诉父亲,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
那天,即是她心里泛起猜疑的那日。但她犹豫了,
“应该早一点,再早一点,然后让哥哥赶紧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
雨滴大的泪珠滑落下来,月姳眼眶红红,睫毛上沾着泪水,声音干得沙哑。
常远站在她身旁,挡住背后不远处隐隐的目光,这人跟着他们很久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月姳,别哭。”他柔声唤她,“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她楞了楞,止住了那些七零八落的想法,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抹去那片红痕。
“好像在那边”
月姳看着远处越围越多的人群,拉着常远的衣袖往前面走。
“这不是苏将军吗?”
“是嘞,听说是想叛乱,被发现了。你说他好端端的,为啥要叛乱呢”
“谁知道呢?谁不想要权势。”
身旁的两人一应一和地说着。月姳安静地听着,又红了眼眶。
她的表哥不是这样的人。可一夕间变了天。再没有人相信了。
“在那边”常远指了指前面,苏千鹤擦了一把眼泪,跟着他走。官吏们推着一个巨大的木车,上面放着一个铁箱子,苏玉就坐在那里面。
他身上穿着昨日的装束,一身白衣,头上戴着青色束带。只是眼睑下多了些青黑。他沉默着坐在车里,淡淡地扫过眼前的人群,低着头不语。
他的眼还是坚毅,清澈,看人一眼,给人一股威压感。面前站的人,本来手上捧着果皮秽物,却犹豫着没有扔出去。
人潮越来越拥挤,月姳想到木车前,但无法挤过去。只能站在远处,看着木车越开越远。她不知道苏玉此刻在想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苏玉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朝这边望过来,恰好和月姳的对上。他深深看着苏千鹤,像要好好把她的样貌记下来,随即看了眼常远,眼中带着些情绪。
木车缓缓开走,他们离苏玉仍隔着一大段距离。马车一簸一簸的,苏玉的发带随之飘动,月姳恍然想起小时候,他每次都要把自己送回家,再自己回府,她总会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变小,再消失在门口。
而这一次,却是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