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愈加觉得不对起来,走过空荡荡的桥中段,前面几辆大卡车堵到了一起,交通警察走过来敲窗,带着温和的笑意表示他需要出示驾驶证,并且下车检查。
白熙慢慢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下去,拉开车门站出一米远的距离,他和副座上的男人互视了一眼,确认过可以随时动手。
尽管没有胜算,但他们手上还有一个人质,这至少可以确保撤退。
他不能确定这些警察是真的值班交警,还是对面那人叫来的前锋,看起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们约定的交接时间是下午,除非……
白熙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奉命去送赵汝瑜离开的女手下,她还没回来报道,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警察客气地请回了车里,“一切正常,祝您生活愉快。”
看来是真的例行检查,他盯住后视镜开出五十米远,确认这群警察没有继续动作才放下心来,但前面的货车仍旧龟速行驶,桥上的限速本来不高,他们也丝毫没有让位的意识,白熙有些焦躁了。
在这焦躁之中他忽然隐隐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白熙扭过头看了一眼,裴婴棠被安全带固定在后排座椅上,仍然在沉睡,而座椅的中间,原本是扶手箱的位置漏出一点诡异的红光,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敏锐直觉提醒了他,“跑!”
几乎顾不上周围,他一把拉开车门,用力向前一扑,爆炸在身后响起,浓烈的烟雾弥漫了整段大桥。警笛同时拉响,是两个方向传来的!白熙心中警铃大作,前后都已经没有退路,他抓住桥边的护栏单手翻过去,向着水面看了一眼,闭了闭眼睛,悍然跳了下去。
优利卡从最后面的警车上赶到时,只余桥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水花。
安迪征询的看过来,“让快艇在河上搜索?”
“来不及了,快艇还有十分钟才能到现场,他们走得太早了。”
十分钟,足以横渡半个河面,而上岸之后……“联系新泽西那边在码头堵住,他总不能一辈子呆在河里。”
她错开安迪还想继续问的目光,快步穿过将散未散的呛咳烟味,匆忙拉开车门将人抱进了怀里,她的棠冰凉得如同一具尸体,只有呼吸和微弱的心跳还提醒着她这人活着。
“腹腔内大量出血……四肢厥冷,皮温明显降低,偶发寒战,血压低于阈值,出现失血性休克初期症状。腹部肌肉紧张,明显压痛。应该还有脏器损伤——”随行的几名护士跟过来做了简单的检查,迅速解下血压带,“拿担架来,准备紧急输血!”
救护车在一旁停下,护士过去取东西了,她只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棠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脏器出血有多可怕,那几乎会让她眼前这个人再也醒不过来!
也许是听见她的心声,裴婴棠略微提起一点眼睑,在她脸上温柔地扫视过,尔后轻轻阖上,“别哭,还没死呢。”
她用力平息情绪,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看棠身上的伤口,勉强微笑道,“你先不要睡,棠,等一下、等一下到医院就好了。”
裴婴棠轻轻笑了,听诊器在她胸口留下冰凉的触感,如同有人方才悄然滚落的眼泪一样。杂乱的脚步声靠近了,她被棠倏尔一把拽过去,伤重的人其实没有那样大的力气,但她也一点不敢挣脱,温顺地倾身护在棠身上,听见那人靠在她耳边喃喃了一句,“上次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优利卡,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优利卡强行忍住的眼泪几乎都要因为这一句话潸然而落,“我知道,我也爱你。”
她在沾满鲜血和灰土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