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比起好吃的好喝的,我开心才最重要。”
她要的自由,只有菲姆斯能给。
“欸小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蛋糕店的老板觉得她在暗示自己家的甜甜圈不好吃,透过开放式的橱窗对他们据理力争起来,“您是觉得我们做得不好?您倒是说说,哪里不好?”
不想惹麻烦可总有麻烦找上门的阿贝尔:……
——她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菲姆斯皱眉把她护在身后,盯着这个不善的老板,他不善言辞,是打算动手了。
阿贝尔拽住他,他在袍子里的尾巴警觉地压低了,时刻关注着老板的动作。
所以说她不觉得菲姆斯能在人类的社会好好生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身为恶魔的本能就开始叫嚣着要护着自己的地盘。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是您想多了,那我给您道歉。”阿贝尔说。
“什么叫是我想多了?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问题?”
“先生,他们只是偶然路过的客人,和您的生意可没什么冲突,何必这么咄咄逼人。”那个女人这时走了过来,“倒不如说,您还需要他们的光顾和好评呢。”
“什么?”
“您也看到了,他们是旅者,总会经过一些地方,和其他旅者交谈的。”
——如果告诉别人,费那村的甜品店老板态度差,会和客人吵架,那他也别想做旅客之间的生意了。
她已是明晃晃的威胁。
店主噎住,他在费那村横行惯了,在这叁不管的地方,只有他一家有糖,在糖类是贵族专享的阶级下,他家的甜品向来是最受雇佣兵欢迎的,得了他们的保护,他也就慢慢高傲起来,听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了。
尽管阿贝尔是无心的,还什么都没说,也抵不过他自己心虚,对外售卖的偷工减料,和给雇佣兵们的是不一样的食材,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行了,菲奥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在这多管闲事,不如去和你的商人丈夫多培养感情,听说有人看到他这次找了个年轻的……”
“这好像和您无关吧,先生。”
“啧,我好心提醒你,可别不知好歹。”
“谢谢您的关心,”她的表情纹丝不动,“不过我觉得,您还是多关注一下您自己的情况吧。”
这女人软硬不吃,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甜品店老板自讨了无趣,不欲和他们争辩,自己灰溜溜地躲进柜台内,阿贝尔见她转身要走,也没拦。
她不想和他们两个交谈,这种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谢谢你。”在女人经过两人身边时,阿贝尔冷不丁说道。
她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懊恼地急忙离开。
明明帮助了他们,但她别无所求,连临别都这样匆忙。
说不定她也认出了菲姆斯,这张遍布烧痕的脸辨识度很高,可她离开前也只是匆匆一瞥,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机敏的车夫看到这边起了冲突,立刻抱着一大堆东西赶了过来,但女人的动作更快,他们擦肩而过时,车夫憨厚地冲她道谢。
“不用谢,”亚麻色短发的女人摇了摇头,“我的丈夫在生意上和他有矛盾,能让他吃瘪,我很乐意做。”
车夫是想借机和她接近的,听她说有了丈夫,不由愣住。
“您丈夫?”
“对……第二任丈夫。”她犹豫片刻,补上后半句,不知道说给谁听。
车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年头除非丈夫早死,不然改嫁都是另有图谋,看她一身富贵的装扮,立马什么都明白了:“那就祝您得偿所愿了。”
是啊,她得偿所愿了。
菲姆斯被阿贝尔牵着,乖顺安静地搀扶着阿贝尔,将她扶上马车。阿贝尔看得分明,他紧张地无意识把她弄疼了。
“要不要和她道别?”阿贝尔还是不忍心看他这样。
“不用。”菲姆斯低着头,额发将他的眼掩盖,深藏阴影中,“这样就很好了……嗯,这样就好了。”
好像是在确认什么,他重复了两遍,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
阿贝尔双手伸进他的兜帽中,揉了揉他的脑袋,顺便蹭着他的角根,他宛若幼犬撒娇般回应着贴住她的手心。
他还有阿贝尔,这样就足够了。
车夫的吁声起,马车逐渐驶出费那村,车篷上挂着的铎铃叮当,女人目送他们离开,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最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她远远地、静静地看着,眼有些怀念,却再没开口。
他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而他们的旅途,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