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女堂而皇之入燕王府的事儿早就在坊间传了个遍,美貌和身段在一遍又一遍的转述中被不断夸大。
传到谢子葵耳中时,就成了有八个衣不蔽体蜂腰削背胸脯堪有八两的艳姬排队等着燕王世子宠幸。时人信奉及时行乐,他每每在不同的场合听到有人提及此事,都能听见异口同声的慨叹。
他们都在说,这位初来乍到的燕王世子真乃风流人物。
持春大侠当然不蠢,即便他捧出一颗真心,沉溺于照慈的亲昵,但他也能感受到她惯常的漫不经心。
存了心思要来瞧瞧她是不是真做了混不吝的事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计划着要偷偷潜进王府。
他于宫宴前曾来拜访过一次,把她院子的位置记得一清二楚,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做梁上君子的机会。
可他又生怕真捉奸在床让自己崩溃,有心放她一马,并没有夤夜而来,没想到青天白日还瞧见了这在他底线上游走的画面。
衔刃山庄少庄主的身手自是绝佳,莫说王府侍卫没发现他的踪迹,便是照慈亦是在他如此靠近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到来。
他逆光而立,眸中火光更甚曜日,烧得照慈心惊胆战。
她头疼地扶了扶额,内心不合时宜地想着,都是些什么垃圾,就算身手不敌,叫人大白天摸到她的住处来也着实夸张了些。
太行和暗卫莫名背后发凉。责怪太行也就罢了,暗卫实在是冤,毕竟是她吩咐对谢子葵不必设防。
三女也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照慈已然无心去管她们的反应,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谢子葵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难得阴阳怪气道:“可是打扰了世子享受?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她听见这话暗道不好,这回怕是要遭,赶忙起身迎上去,颇为谄媚地扶着他的手,让他坐在那太师椅上。
三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跪在原处。
照慈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沉声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于是她们齐齐行礼,朝外走去,行动间有控制不住的僵硬。
他看得又是心头火起,想到此人温香软玉在怀乐不思蜀,忍不住道:“别呀,让我也看看世子平日呆的都是怎么样的天上人间。”
照慈连连讨饶,只说莫叫这些人污了眼,一边还回身让她们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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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没有外人打扰,谢子葵一把扯下照慈,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轮廓分明的脸庞失了往日的笑颜,阴沉如水的脸色显出在她面前未曾显露的凌厉。他忽而抬手箍住她的脖颈,钳住她的下巴叫她直视自己。没有用过分的力道,但也足够让她无法逃避。
他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冷凝,照慈刹那恍惚间似见万千利刃高悬在他的身后,剑锋铮鸣,又挣扎着收敛战意,等待着最后的判词。
她这才想起他在江湖中的称号。他在她面前总是收起锋芒,竟叫她时常忘记他也是个冠绝一时的天之骄子。
谢子葵,江湖人称摧峰公子。他一柄长刀刚猛逼人,横劈竖砍间有劈山开路之势,闪转腾挪时又身形轻灵,故而武林中人化“摧却终南第一峰”为他名号。
他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若那柄长刀才劈开山峦,朔风凛冽,吹得她一时间心生退意。
指腹轻捻着她的脸颊,他扯出虚浮的笑,问:“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