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亭抒被推了个措手不及,回头看就见他手臂正向下滴着水,浇湿了他的腕表。
热水的温度不算太高,但已经将他的手背烫得微红。她怔了怔,立刻低眼瞪向那名学生:“谁让你们端着热水在走廊里跑跳打闹的,你们是几班的?”
两个孩子被她这幅教导主任的架势吓得扭头就跑,贺亭抒撩起裙子,迈开步子就要追上去,被身旁的人伸手止住。
“你没事吧?”贺亭抒停住脚步,侧眼看向他的手臂。
“没事。”贺知延用手帕擦着自己手背上的水珠,皮肤随之升上一股灼痛。他单手擦干水珠,将烫伤的手背到了身后。
“你突然这样,我很害怕啊。”她低头要去看他藏到身后的手背,“贺知延,你最近该不会又要阴我吧?”
贺知延没理会她的话。芜茵刚刚和最后一个家长谈完,还没等她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就看到门外的贺亭抒向她招手。她草草把自己的工作记录和笔记本收到包里,锁上了教室的门:“亭抒,怎么了?”
贺亭抒抱臂,目光向身旁人斜了斜:“小孩在走廊里乱跑,热水烫到他了。”
芜茵本还在想贺知延手里好端端的怎么拿着手帕,闻言马上侧头去看他的手。他左臂向后遮掩了一分,被芜茵伸手拉了出来。指尖触到他湿透的衣服,芜茵的心紧了紧,托着他的手腕去看他的手背。
烫红的一片的肌肤上青色的血管微微鼓着,她手指不由得探进他的袖口,只不过手指刚刚碰上去,眼前人便像是因为疼痛紧紧的皱起眉。贺知延垂下手,阻挡她继续看的动作:“没事的,茵茵,温度不高。”
“我看看,”芜茵拉着他的袖口,不让他缩回手去,语气忽而严肃起来,“我先看一看。”
芜茵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他不禁怔了怔。
她也不管他再说什么,拉着他另一只手就向医务室走。现在快到饭点了,医务室没有医生在,但门还开着。
她将隔床的帘子拉开,搬了个板凳坐到他对面:“把这只袖子脱了,我看一看。”
有点教导主任的架势了。
贺知延依言脱下西装外套,伸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芜茵盯着他,目光一动不动,直到他将半边臂膀露出来。热水几乎洒到了他整个左臂上,因为有衣物遮挡,没形成太严重的烫伤,但从小臂到肩下已经起了一片红。
她没吭声,抬头看向他。
芜茵话少,所以有时能从她的情中读出她不同的情绪。过去几个月的相处,他发觉只要她不开心,就会用这样的眼看人。
她不说话,一双漂亮的眼睛浸了水似的,目光沉沉的,就这样看着他,直到他开口问因为什么才行。他被这目光盯的挑了挑眉,右手伸出去捏了捏她的脸颊:“茵茵,我没事。”
芜茵把拆开的新纱布在水龙头下浸湿,又将医务室里的冰袋拿出来,包着一层纱布垫到了他的手背上。
贺知延的手轻轻一动,她又起身,将两块新纱布迭到一起,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才捞上来。
水太多,她只稍微拧拧,将冰凉的纱布捏在手里,小心地擦向他的手臂。
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锅沿烫了一下就疼的厉害,何况是被热水直接泼到手臂上。她眉头紧皱,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擦,另一只手撑在他的手臂下方,指尖按在他绷起的肌肉上借力:“……烫成这样也叫没事。”
芜茵低着头,发丝的末端戳着他手臂的肌肤。他低眼能看到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她擦拭的动作小心又谨慎,手指过处,他手臂上如同爬上了一只蚂蚁,灼烧的痛感被冰凉的麻痒取代。
他低头注视着她紧紧抿起的唇,右手抬起来,还没触摸到她的脸,她先停了手上的动作。
缓缓地,她低下头托起他的手掌,一口气轻轻吹过去。
他手背一僵,看向她的动作。
“疼不疼?”她看向他,声音都低了下来。
他声音顿住,手臂上的麻痒似乎转移到了胸腔中。芜茵又轻轻呼了几口气,冰凉的指尖裹着纱布在他手背上划过去。他原本要说没事,可又将这两个字吞回去,在她探询的目光中点头,声音一停:“疼。”
他看着芜茵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右臂向前,勾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芜茵还顾忌着他的左臂,向右侧靠了靠,侧头拍了拍他环在她腰间的手,闷闷的:“你抱着我,我没办法给你擦药。”
“茵茵。”他低头,下颌挨着她的脖颈,呼吸凑到她颈侧,气息起伏间多了几分缠绵的意味。
“你亲这里一下,大概就不会疼了,”他脸侧向她的手掌,声音蓦然一停,低声道,“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