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她才觉得识逐渐迷离,便被屋外骤然响起的急切脚步声给惊醒,刚坐起身想下床查看,须臾间房门就被推开。
鹿原踩着月色走了进来,夜里的微光虽然朦胧了一切,但还是足够靖翎看清他脸上和身上残留的血污,盔甲上兵器留下的沟壑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的深,不难想像这一仗的艰难。
才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鹿原就已经走到榻前,他走得快,像是着急着,摸不透他心思的靖翎僵着背脊,随着鹿原靠近仰起了头。
男人却是一到她跟前便单膝跪下,朝她抬起了手,将一个深色布包双手奉上,「殿下,臣幸不辱命,患已尽除」。
布包松了开来,里头露出了一个头发蓬乱面容浮肿的人首,但靖翎一眼就认出这个头颅的主人,是努伸单于陀乙。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何鹿原要将敌国首领的首级带给自己,一个抬眼,便对上鹿原的眼,那眼里的情绪莫名的眼熟,像极了两人初遇的那天,鹿原替她取下缠在树上的纸鳶时的样子,她不禁一楞。
杂沓的脚步声和火光在这个瞬间聚到了屋外,隐约有人唤着「王爷」,靖翎一回便看见鹿原将那头颅在她脚边轻轻摆下,手撑着膝缓缓起身,站直时面上已经收敛了无情绪。
看着鹿原走向屋外等候的成群将士里,靖翎这才低头往地上看去,哪狰狞的头颅让她直犯噁心,刚想唤女侍来清理,眼角馀光便瞥见鹿原方才膝盖着地的位置有一滩深色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