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收银通道的阿姨一边扫码一边和她说话:“遥遥今天来得真早,我女儿要是像你一样懂事听话就好了。”
愈遥笑眯眯的:“不像我一样懂事才好,说明有福气。”
……
干到了九点,愈遥一边揉着腰一边换下了工作服,背着包踩点上了末班公交车,回到了家。
走到家楼下,她站在单元楼门口,突然感觉一阵发毛。
她停在原地,谨慎地四下看了一圈,破旧的小区,楼下的车停得密密麻麻,使得人走的通道都少得可怜。这逼仄让人疑疑鬼,总觉得每辆车的车轮边,都可能蹲着一个人。
愈遥站在原地盯了一会儿,脚步挪动,走到了人行通道上,没有别人,她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温软的笑容,一步一步上楼去了。
在她身后,单元楼正对着的一颗常青树背后走出一个人,抬起头静静地看,楼道灯一层一层亮起,又一层一层消失,最后消失于六楼,但六楼两户人家客厅都亮着灯,无法分辨愈遥最后进了哪一户。
看了一会儿,树下的人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你确定是她吗?真的,真的,很普通一女孩儿,难以想象那些事情是她做的。”
“……我知道问题的关键,无论是不是她,我都有必须接触她的理由,你拖住我哥哥,我会加快进度。”
来人挂了电话,戴上帽子,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六楼,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像一个巨人沉默地伫立着。
……
第二日的早晨,李成林出现在了饭桌上,愈遥喝了一口粥,夹了一根油条给他:“李叔,知道你工作忙,多吃点才有精力。”
她的示好很有用,李成林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欣慰地和愈舒南交换视线,又把油条夹了回来:“遥遥真懂事,你还要上一天的学,你吃吧。”
两个人就一根油条谦让几回,最终谦让进了愈遥的肚子里,愈舒南对这个父慈子孝的场景很满意,笑靥如花,将狭小的客厅内一下子染上了动人的色彩。
“遥遥今天早点回来啊,你叔叔生日快到了,你跟我一起给他织件毛衣,我们母女俩麻烦他的事本来就很多了,聊表心意。”愈遥要出门时,愈舒南将她拉到厨房偷偷附在她耳边说话。
愈遥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客厅餐桌旁边吃边看报的继父,又看了看自己忙活了一早上家务的母亲,由衷地摇了摇头:“学校开设了晚自习,以后我都要九点才能走了,我在食堂吃晚饭就行,你少做一个人的饭。”
愈舒南先是吃惊,然后连忙转身去拿冰箱上的钱盒子,从里面数出几张钱给愈遥:“那你拿着晚餐钱,正是发育的年纪,别省这点伙食。”
纸币轻飘飘的,却好像有重量,压得愈遥的手不住往下落。她一把抓紧了,声音低落下来:“妈妈,你会怪我吗,怪我让你搬到人生地不熟的B市,嫁给了以前根本看不上的……”
她自觉地止住了话头,没有说出不该说的。
愈舒南一愣:“遥遥你在说什么呀,咱们搬来B市不是因为你李叔工作变动吗?而且什么看不看得上的,你不许再说这些对长辈不尊敬的话了。”
愈遥避过她的视线,往门口走去:“嗯。”
出了门,她才胡乱揉了一下眼睛,将微红的眼眶揉了回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调整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