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五虎断门刀”虽然名字粗俗,但也算得上是一门上等的刀法,若有五人合练更可以施展出一个刀阵,若是碰上了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一时也能将其困住。这彭家兄弟五人自幼一起长大,兄弟之间情深义厚,正合五虎断门刀刀阵修炼之法,是以当初他们的师父乍见五人,便决定将这刀法传授于五人,五人习得这刀法后也是日夜苦练,自思凭这刀阵江湖大可去得,今番碰见这红衣书生,也是这彭家兄弟第一次使出刀阵对敌。
四人将红衣书生团团围住,众人一齐出手,分别攻向红衣书生上中下三路,将他周身团团罩住,一刀接着一刀源源不断攻向红衣书生。若在平日,这阵法倒也能逼得红衣书生一阵手忙脚乱,然而如今老四丧命,这刀阵便缺了一角,那破绽自是显眼不过,四人虽然极力去弥补,但却是无济于事。红衣书生初时倒也被四人的刀阵逼得有些慌乱,但很快便瞧出刀阵缺了一角,又看到倒在地上的彭家老四,心头自然明白,身形一动,直往那处破绽而去。四兄弟只觉眼前一花,一抹红影飘过,再细看时,阵中哪还有红衣书生的影子。那红衣书生飘出刀阵,见四人均是背对于他,当下也不客气,双掌齐出,罩向其中二人。那二人不曾防备,一击之下只觉腰间一麻,均是被点中了麻穴,扑通一声仰面栽倒。剩下二人大吃一惊,转身出手猛攻红衣书生,又哪里会是红衣书生对手,猛攻数十招后竟连其衣角也未碰到,二人心生绝望,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猛然加快速度攻向红衣书生,另一人却是身子一转,直扑窗外而去,竟是想要逃走。红衣书生也不急于拦截,出手如电先将一人点倒,再看向窗户时,只见另一人早已跃出屋外,不见了踪影。红衣书生咯咯一笑,身子一闪,一抹红影飘至屋外,直追而去。
那逃走之人正是彭家兄弟中的老二,他甫一跃出窗外便拔腿狂奔,心头也知那红衣书生委实可怖,一旦被其追上,自家这兄弟五人,怕是都活不过今晚。彭老二也不辩方向,只是一路狂奔,想着若能脱身,定要去找师父为众兄弟报仇。哪知还未跑出数里,忽听身后一阵娇笑,彭老二大惊之下回头,一瞧已是心胆俱裂,见红衣书生已然追至身后不远处,一张笑脸看起来犹如地狱恶鬼一般。红衣书生见他回头,娇笑一声,身子猛然拔起数丈,又凌空在彭老二头上飞过,轻盈盈的落在了他身前,缓缓转过了身子。彭老二此番离那红衣书生甚近,再细看时,见那红衣书生容貌甚是秀美,竟如绝色女子一般,若不是他喉间突出一块,几可以假乱真。
彭老二见了那红衣书生,两腿簌簌如抖糠一般,口中兀自喝道:“我兄弟五人自认从未得罪阁下,阁下缘何突施毒手害我四弟性命?”红衣书生咯咯笑道:“是你那四弟先行出手,我只是自保罢了。”彭老二又道:“阁下到底是谁,可否告知名号?”红衣书生咯咯一笑,口中忽然吟道:“寒山十月旦,红叶一时新,似烧非因火,如花不待春。”这本是唐朝诗人白居易的一首《和杜录事题红叶》的上半部分,他又将原文中的“霜叶一时新”改成了“红叶一时新”。彭老二跟着念叨了几句,脸上忽然露出一副极度恐惧的情,颤抖着说道:“你……便是那……红叶书生?”彭老二以前听一些江湖里的朋友说过,说是江湖中新近出现了一个极其厉害的魔头,此人行事乖张,做事只凭喜恶,出手更是异常毒辣,每每不留人性命,因其每次出现都穿着一身红衣,故而江湖人称“红叶书生”,哪知今日这魔头竟然到了彭家庄,更是一出手就害了彭老四性命。
红叶书生见彭老二认出了自己,也不以为意,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根绣花针来,又轻叹一声,:“这副皮囊虽然丑了一些,倒也聊胜于无。”彭老二不知他口中的皮囊指的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又知自己打他不过,想起自己四弟的惨状,不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只求那红叶书生能放过自己。红叶书生咯咯娇笑数声,猛然出手,手中绣花针如电光一般在彭老二脸上刺了一下,转瞬间又收了回来。彭老二只觉左边脸颊一痛,知道是红叶书生出手,正欲抬头来看,又觉右边脸颊一阵刺痛,心头大惊,急忙双手护住脸颊,站起身来朝后飞奔。红叶书生咯咯直笑,也不急着出手,只是在彭老二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彭老二又跑出数里路,心头愈发的恐惧,双腿更是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知今日定是躲不过去了,心下一横,干脆坐倒在地,对着红叶书生破口大骂起来,口中污言秽语更是不绝于耳。红叶书生听了俏脸含怒,手中绣花针更是如同龙飞凤舞一般,在彭老二嘴唇上连刺了数十下,等到其收手后再看时,就见彭老二两片嘴唇早已被缝在了一起,口中只能发出一些“唔唔”的声音。
红叶书生看着不能发出声音的彭老二,痛快的拍了拍手,又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彭老二的脸颊,口中娇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平生最爱做些什么?”彭老二满脸的恐惧,闻言只能摇摇头。红叶书生又道:“我平生最爱做的便是绣花,尤其爱绣红叶。”说着又拿出绣花针,在彭老二脸颊上轻轻摩擦了几下,又道:“只是我不喜欢在布上绣花,只爱在人皮上绣。”他说出人皮二字的时候,脸上仍是笑吟吟的,只是那笑容在彭老二看来,犹如地狱恶鬼一般。
红叶书生娇笑一声,忽然出手点了彭老二的穴道,又拿出绣花针开始在彭老二脸上绣起红叶。他所用的手法甚是古怪,人就站在彭老二眼前舞动身体,手中的绣花针冷不丁地刺出,在彭老二脸上点上一下,又旋即缩回,又舞动一会后再次刺出,如此数番后,彭老二脸上竟然被其活生生刺出一片红叶的形状,又被鲜血浸透,远看真如一片红叶一般,栩栩如生。彭老二被刺得痛不欲生,无奈其被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嘴巴也被缝了起来,只能任由红叶书生宰割。红叶书生在彭老二左颊上刺了一片红叶,犹自还不过瘾,又在其右边脸颊上刺了一片红叶。彭老二疼痛难忍,虽然身子无法动弹,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盯着红叶书生,眼中满满的怨毒。红叶书生见了彭老二眼中的怨毒之意,心中不喜,手中绣花针再次出手,这一次却是对准了彭老二的双眼,只听“噗噗”两声,彭老二双目早已被红叶书生刺瞎,整个人忽然一动不动,仰面栽倒,却是疼得晕死了过去。红叶书生毫不客气,双手疾舞,一连又在彭老二脸上身上绣出数朵红叶,远远望去,那彭老二浑身血淋淋的,端得令人心头发冷。红叶书生又绣了一会方才罢手,再看那彭老二早已气息断绝,竟是活生生疼死的。红叶书生端详了好一阵子,嘴角微微划出一个弧度,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刚想转身离去,忽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冷冷说道:“阁下出手如此狠毒,实难某生平仅见,难道不怕激起武林公愤吗?”红叶书生咯咯一笑,转过头去,见一男子双手揣在胸前,正冷冷的看着他,背后一枝巨大的判官笔格外醒目。红叶书生咯咯一笑,翘起一根兰花指,娇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圣手书生柳浪柳大公子,不知柳大公子前来此地有何贵干啊?”柳浪看着红叶书生行为举止一如女人无异,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问道:“阁下是谁,竟然知道我的名号?”红叶书生笑道:“我与公子也是素昧平生,只是江湖谁人不知,柳大公子擅使一枝判官笔,你背后的那枝笔可是早就暴露了你的身份呢……”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路呢。”说完身形一纵,一抹红影飘过,柳浪追至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纵身离去,又至彭老二身前,见其浑身鲜血淋漓,那些血又凝聚成了一片片红叶般的形状,心头骇然道:“竟然是红叶书生这个魔头,只是他到这扬州城又有何事,只是不管如何,看来这里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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