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真姐姐,你在吗?」青雨上前敲门。
屋里仍是一片寂静,就在荒宝以为里面没人时,月真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青雨师妹么,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扰了姐姐休息,却是小妹的不是,不过小妹这么晚找来,自是有要紧的事要和姐姐说。」
屋里的月真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即是如此,师妹且稍等片刻,容我穿好衣服出来相迎。」
两个人在门外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房门终于打开,月真笑盈盈地迎了出来。
「青雨师妹有什么事,便请快说吧……」
月真正说着,一转眼看到立在青雨身后的荒宝,脸上笑容登时僵住,惊道:「你……你们是一道来的?」
不等荒宝开口,青雨便抢先道:「姐姐莫要误会,小妹不识得路,恰好遇见了荒师兄,便央他替小妹指路了。」
荒宝的住处远在山下,这么晚的时间两个人怎么就刚好在这边遇到,月真在两人间来回巡视,脸上半信半疑。
眼看月真似是不信,荒宝便道:「确是真的,我还说这么晚了,你定是已经睡了,她偏不听。」
月真冷哼一声,道:「你愿和谁一起来,关我什么事,又何必替她解释。」
荒宝是刚知道她不爽的原因,便是青雨与他的暧昧关系,此时见月真生了气,立时缩了回去不敢再说话。
青雨见状笑道:「小妹走了这么久山路,腿好酸的呢,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月真冷冷瞥了一眼荒宝,方才侧过身子,让两人进了屋。
房间里陈设简单朴素,完全不像是掌门之女的住处 ,没有过多的华丽装饰,却透着一股温馨自然的气息。
最惹眼的便是那高高的书柜,摆满了各种修炼功法和心得笔记,书页都已微微发皱,似乎经常被人翻阅。
都说月真是仗着有个掌门父亲 ,才能跻身真传弟子之列,见了这个书柜荒宝才知道传言不尽可信,月真能这么年轻便筑基成功,自是离不开她自己的努力。
「后面那窗子怎么不关上,夜里山风寒冽,姐姐要小心着凉啊。」
顺着青雨所指的方向,荒宝果然看到有一扇窗子大开着,冷风正嗖嗖地往里灌。
月真却是神色慌张,急忙过去将窗子关好,干笑道:「白日里开窗透气,不想竟忘了关了。」
荒宝疑惑地看向月真,她一向心细如发,怎么会犯这样简单的错误,况且今夜山风不小,睡觉时被冷风一吹,轻易便能察觉有窗子没关。
青雨倒像没觉察到月真的异样,三人刚在桌边坐下,她便道:「过几天便是月姐姐大喜之日 ,真是让小妹艳羡呢。」
月真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 ,冷冷道:「你也是修真之人,怎么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看重这些虚礼,结了道侣又如何,守住道心努力修仙才是正理。」
青雨听罢神色一黯:「姐姐道心如此坚定,就更让妹妹羡慕了。」
青雨不幸破功的事,月真自然也是知道的,此时见她因自己的话而伤心,连忙安慰道:「怪我说错了话,那个害了师妹的宵小之人定会遭报应的!」
说完月真便狠狠瞪了荒宝一眼,握住青雨的手轻轻安抚以示友善。
青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喃喃低语道:「其实小妹这么晚过来,为的便是这件事。」
月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荒宝,敢情青雨来此是兴师问罪,神色忐忑道:「师妹请说。」
「姐姐附耳过来,这事我只能说给姐姐一个人听。」
看样子倒又不像是来问罪的,月真一脸疑惑地附过身去。
青雨神秘兮兮地凑到月真耳边,小声道:「请姐姐不要再生荒宝的气了,我破功之事与他无关。」
月真吃了一惊,道:「我都看见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似是料到月真会有这样的反应,青雨略一犹豫,便丢出了撒手锏,继续悄声道:「便是那日在峨眉山,与两位师姐一同前来的那人。」
月真听罢登时惊得站起身来,急道:「怎么可能是他,我们一直在一起的。」
「姐姐若不信,可以叫他来当面对质。」
青雨也站了起来,语气异常坚定。
荒宝立在一旁,茫然的目光在二女之间来回扫,他想不明白这两人刚还在亲密地说着悄悄话,怎么突然就吵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月真脸色骤变,似是忽然间想通了什么事,冷冷叱道:「哼,想是你和荒宝两人串通来诬陷好人,青雨仙子不必再说了,你们走吧。」
青雨急道:「姐姐误会了,纵是不相信我,荒宝可是无辜的,他对你用情至深,怎么会故意来骗你?」
月真冷哼道:「难说,他可是一向都看那人不顺眼。」
眼见屋内氛围骤变,荒宝虽然仍不清楚二女所争之事是什么,却也明白再这么下去争不出什么结果,便开口道:「青雨咱们走吧。」
然而他的话却像石沉大海,没激起一丝涟漪 ,只有青雨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只见青雨又附在月真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说完便定定地看着她,彷佛对自己所说内容的威力很有信心。
结果也确如她所料,月真这次似是深受震撼,脸上神色半信半疑,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青雨道:「我本来也不知是他,只是那日众人离开时,见了他手上的伤痕,方才确定。」
月真神色复杂地望向青雨,道:「这样卖力地帮助荒宝,你图他什么?」
「小妹只是来澄清事实,并非是偏帮于人。」
青雨这话说得正气凛然,令一旁的荒宝看得呆了,心中不由得生出敬仰之情 。
月真轻哼道:「大话谁都会说,我只问你一句,你和荒宝有没有行房事?」
面对如此直白的问话,青雨和荒宝几乎同时红了脸。
沉默良久,见青雨仍是红着脸低头不说话,想起她身为女儿家,不便回应这样的问话,荒宝站出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怪青雨了。」
「你倒懂得怜香惜玉。」
月真白了荒宝一眼,背过身道,「你们都走吧,我要休息了。」
见月真依旧对两人有误会,荒宝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青雨已经拉着他出了房门。
待到房门在身后关上,青雨才道:「这时候在那种事上纠缠,只会越描越黑,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解释。」
荒宝想了想确是这个道理,笑道:「谢谢你啊,要不是有你帮着说话,还不知道要被月真骂成什么样呢。」
青雨被他的目光盯得俏脸微红,错开眼神小声呢喃道:「谁帮你说话了……」
荒宝哈哈笑道:「怪我怪我,是我自作多情乱说话,不过你这么晚上山来,就是为了找月真说事么?」
青雨犹豫地看了荒宝一眼,才道:「也不全是,我是来找另一个人的。」
荒宝来了兴致:「是谁,这边住的我都认识,说出来我帮你找吧。」
青雨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上山前就打听好了他的住处 。」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这玉女峰半山腰上。」
既然青雨不要他陪同,荒宝自然不好厚着脸皮继续跟着,依依不舍地道了别,便往山下走去。
顺着台阶走了没一会儿,荒宝便停了下来,越想越觉得临别时青雨的神情不对劲。
那日在峨眉山,与青雨打过照面的拢共就他们几个人,除去月真和自己,便只剩下大师姐和风残,而今日代表掌门师尊去迎接青衣门众人到来的便是大师姐,如果有什么事,那时就能和她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青雨要找的人是风残!想到此处 ,荒宝急忙调头往回跑,青雨此时没了修为,要是被风残那个淫魔盯上,后果难以想象。
荒宝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峰顶,远远便看到青雨立在一间屋前,正在敲门,那正是他曾悄悄潜入的那间房。
屋内没有灯光,这让荒宝稍稍松了口气,想来是风残外出未归。
荒宝远远停下脚步,躲在拐角处 ,心中暗自纳罕,只是那日在峨眉山时见过一面,青雨怎么会来找风残,难道两人在那之前便已相识么。
自从与青雨有了合体之缘,荒宝便对她生出异样情感,下意识便将她视作自己的女人,分离的这些天里牵肠挂肚日日思念,那段美妙的回忆,更是帮他度过了不知多少不眠之夜。
如今再度重逢,无尽的欢喜之情 ,将他见证月真红杏出墙的阴霾思绪冲淡不少,可算的上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了。
可现下这位女菩萨却站在别的男人房门前,偏偏还是那个玷污了月真清白的风残,这让荒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内心焦躁不安。
正思索时,荒宝惊讶地看到那房间里忽然亮起灯,房门大开风残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来他一直在屋里。
风残脸上十分平静,似乎对青雨仙子出现他门外毫不意外,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青雨便跟着他进到屋里,房门也随即关上。
眼睁睁看着青雨进了狼窝,荒宝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听到青雨的呼救,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荒宝如同芒刺在背,心中惴惴不安,若不是偶尔还能听到青雨的说话声,他只怕早就按耐不住要去救人了。
那个风残到底有什么好,不但月真对他青睐有加,就连青雨也来找他说话,荒宝酸酸地叹了口气,只恨自己如废人一般没法修炼。
又过了片刻,就在荒宝的耐心快要被磨完时,屋里忽然响起激烈的争吵。
青雨的声音十分激动,即便是荒宝污了她的身子那次,也没见她情绪如此反常。
荒宝听着她那凄厉的声音,一颗心顿时像被人狠狠揪住,他快步来到房门前,正要推门时,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
荒宝转头一看,拦住他的竟是大师姐白芍,只见她身着夜行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也难怪自己没觉察到她的靠近。
荒宝急道:「大师姐别拦我,青雨有危险,我要去救她。」
白芍兀自将手按在他的肩上,不让他动弹 ,慢条斯理地道:「梦清仙子还在山上呢,谁敢动她。」
「可是……」
虽然听了大师姐的话,荒宝还是不放心,纵使风残没有那个贼胆,可两人起了争执,青雨免不了要吃亏,以风残的贼性 ,怕不会只是揩油那么简单。
「别说了,有人要见你,跟我走吧。」
白芍打断了荒宝的话,也不管他是否同意,抓住他的身子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