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也只是害羞罢了。
耿照很难生她的气,见镜投之中,连漱玉节、薛百膳也加入战局,动弹不得的宝宝锦儿不知何时被移到场边,远远避开巨汉肆虐,约略放下心来。
染红霞四人连手应付,仍是避得多、打得少,根本挡不了疯汉正面一击,困战不过是避免被个个击破罢了,说是“苦苦支撑”,丝毫不为过。
“明姑娘,我一向信任妳。
将来,我也不想收回这份信任。
”耿照收敌形容,严肃道:“我知道妳不会拿我在乎的人的性命开玩笑。
妳有什么盘算,能不能都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明栈雪转身面对他,正色道:“场上变故,不能一一都在鬼先生的算计中,如何应付,决定他的谋划能否成功。
你不觉得,这场大会开到现在,都是你的人在处理变故,而非鬼先生?你到现在,尙且不知他有多少暗底未出,如何出手致命,稳操胜券?”耿照一凛,知明姑娘所言无差,但嫩中仍有股不平之气,冲口道:“我不能眼睁睁看宝宝……看符姑娘她们受害。
只有这点,决计没商量。
”“就跟你的红儿一样,是不是?”明栈雪语带调侃,瞅得他面上发臊,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姥姥还没出手哩,你担什么心?在这祭殿里,没有人比她更想弄死鬼先生了,你的小红是姥姥的重要同谋,留着她要翻盘的,决计不教她少根毫毛。
”“你是这场行动的大将。
”明栈雪定定望着他。
“你有出色的武功,脑子也很清醒,这些都是大将必备的条件,所欠缺的,不过是心性的磨练罢了。
你现在冷静下来,再想想鬼先生有什么王牌未出,你让那黄姓丫头居中联系姥姥,该在什么时候里应外合,一举翻掉这厮!”◎◎◎鬼先生是在场唯一一个留意到塔顶动静的人。
当他发现龙皇宝座自墙里转出时,兴奋得差点失声叫唤,趁场中打得昏天黑地之际,悄悄掠上,将王座连着壁面飞快检査一回,虽未发现控制的机括,然而座椅犹温,带一丝淡淡幽香,显是不久前才有人坐上。
(……是女人。
)鬼先生本欲深入,忽听场中薛百滕叫道:“胤家小子!你想做盟主的话,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还是放恶佛将大伙全杀净了,好教你当一堆枯骨的头儿?”他等的就是这个,手扶珂雪,转身笑道:“老君言重啦。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本想让诸位自行交流沟通,绝不介入的,以免有人又说我阴谋设计,居心匠测。
依我看,恶佛为符姑娘所伤,智有些……呃,不大清楚,不如由在下做个公亲,两厢罢斗,老君以为如何?”薛百媵骂道:“亲你个死人头!莫耍嘴皮,快来帮手!”鬼先生哈哈一笑,缓步拾级,拔刀在手,曳着一抹蓝汪汪的青芒,径朝场中走去。
广场另一头,符赤锦悠悠苏醒,见白额煞在身畔照拂,蹙眉喃喃:“恶……恶佛呢?打完了没?”白额煞摇头,压低声音道:“四打一还没门,这疯僧发起狂来,委实是佛难制。
薛老君开口啦,让大伙一块儿连手,先制服他再说。
”符赤锦微瞇着姣美杏眸,远远见得鬼先生从容下阶,拖刀走向战团,场景依稀曾见,蓦地省觉,尖声叫道。
“不好!莫让他来……这是计,是乘机对付众人的诡计!”白额煞听得蹙眉。
“妳说什么?什么对付所有人的诡计?”符赤锦惊魂未定,颤道:“当日在废驿我见过他的快刀,他就是这样把他们都撂倒的!别……别让他近身!”扬声尖唤:“鬼王!记得越浦城外围攻将军那一夜么?莫让他近身,这是”攻其无备“之计!”媚儿本有些摸不着脑袋,想起那夜鬼先生现身破驿,以迅捷无伦的快刀,放倒了相持不下的两方人马,不由一凛,只恨恶佛攻势太紧,莫说防备偷袭,连还口应声也不易,眼见鬼先生越走越近,珂雪的粼粼波光映出他嘴角一抹邪笑,令人毛骨悚然。
白额煞束紧腰带,活动肩腕,低声道:“没法子了,我去挡他一阵。
”符赤锦蹙眉道:“你的伤……挡不住的。
”白额煞咧开猫颚,笑起来的声音宛如咕哝,活像鼻下唇上黏贴着什么异物似的。
“起码得试试。
也没别人啦,是不?”忽听一人从容笑道:“胤门主亲自下场,不知为的是规劝哪一位?”符、白等愕然抬头,发话者竟是望台上的祗狩云。
纯论武力,鬼先生未将老妇人放在眼里,依旧拖刀而行,怡然道:“长老就当我规劝恶佛罢,不都一样么?可惜妳天罗香唯一一次规劝,已在场中瞎耗着,这里没长老什么事了。
待我解决了眼下难题,再同长老叙旧。
”说到后来目露凶光,毫不掩饰裹胁恶意,不知是对祗狩云于此际背叛感到愤怒,或气自己走眼,居然信了这老虔婆的输诚。
蚳狩云雍容一笑,好整以暇。
“胤门主该清楚,场中那位非我天罗香之主,而是胤门主安插的顶替之人,本不能代替天罗香发言。
如此说来,本门还有一次规劝的机会罢?”众人皆知狐异门强势主导七玄大会,各门中必有暗桩细作,但此事连口无遮拦的聂冥途,都不曾金刀大马地公然指出,鬼先生万万料想不到,抵狩云竟敢当众抖将出来,甚至明指染红霞是冒牌货,怒极反笑,咬牙道:“长老欲劝,怕是在下区区了。
也好,我素仰长老的威名,可惜没机会讨教一二,今日便来见识见识”代天刑典“之能。
请!”终于停下脚步,长刀一立,摆开架式。
蚳狩云仍旧是笑,一动也不动。
“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