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停轩是东海地界内为数不多的大乘丛林之一,与央土教团始终保持联系,找杜妆怜的确是条门道。
为此胤丹书与杜妆怜数度会面,自都不是门派盟会耳目众多的公开场合;关于两人过从甚密的流蜚,便于此时传出。
怪的是:即使在闲言闲语满城轰传的当儿,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红颜冷剑并未稍畏人言,依旧为胤丹书打听这名僧人的下落,定时传回情报;有时胤丹书忙得分不开身,也让爱妻与杜掌门私下接头,交换线索之类,双方的确无有私情,光明磊落,只是所査之事尙且见不得光而已。
对照日后杜妆怜的残酷逼杀,更显出事有蹊跷。
“这名僧人法号叫‘行空’。
先父在三谷内读过一卷记载龙皇旧事的古籍译本,被涂去的署名似是行空一一字。
后来一査,才发现此书并未通行于世,谷内所见是抄誊剩下的草稿,定本必是被这名行空和尙携出。
先父所掌握的一切妖刀线索,均来自此书之印象,要说两者之间毫无关连,未免自欺太甚。
”蚳狩云不晓得三谷内第三名异人之事,也不知断龙石放落后,三谷再难进出,胤丹书才能藉此推出落款之人的重要性,只觉这行空和尙要能流畅翻译天佛图字,推测他出身于以培养学问僧闻名的央土寺院,应是十分对症。
“后来……杜妆怜找到了么?”她被勾起了兴趣,忍不住问。
鬼先生的答覆大出她的意料。
“找到了,但也等于没找着。
”他自嘲似的笑起来,耸肩道:“央土教团登记在簿的行空,有数十名之多,先父动员门中精锐,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追踪过滤,最后符合年岁、通译等条件的,只有一人。
这位行空和尙十六岁以前待在白玉京北郊素负盛名的胜处俱卢寺,天资过人、精通古文,造诣更胜寺中经师。
“后来不知何故,擅自离寺,再也没有回来。
胜处俱卢寺迹似地未毁于白玉京大火,寺中僧人也没遭异族铁蹄蹂躏,可说幸运至极,然而和行空有关系的师兄弟、经师等,却在十年间接连暴毙,连远赴外地的也无一例外。
行空这人所有线索便断在这里,此后杳然无踪,彷佛化烟消失了似的。
”毋须鬼先生多口,老辣如蚳狩云,也听出其中蹊跷。
料想胤丹书发觉线索全止于胜处俱卢寺时,必不是沮丧颓堂,反倒应该兴奋异常———还有什么比刻意抹去过往痕迹的人,更适合“阴谋家”三字的?诚如鬼先生所说,抹灭得过于彻底,本身即富有意义,认死这条线追根究柢,是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未始不能眞相大白。
便在这时,东海全境尙沐于妖刀乱止的欣喜之中,七大门派却猝不及防地对狐异门全面开战,形势急转直下,追査自然也不了了之。
“你告诉我这桩陈年秘密……”蚳狩云淡然说道:“‘门中长辈’不会有意见么?”鬼先生哈哈大笑。
“除非长老告密,否则我自己是不会说的。
狐异门找了二十几年的行空,世间叫这个名儿的和尙差不多都杀绝啦,我翻着我爹留下来的零星札记,只觉怪得很:怎么大伙儿都只看到线索、看到‘行空’二字,却没人瞧见里头提到的这些机密?“长老,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尽了,要不要入伙,只等你一句话。
你若不能帮我应付聂冥途、南冥恶佛,我只好把你送回顶层厢房里,依旧好吃好睡以礼相待,决计不会留着长老在背后,逮到机会捅我一刀。
只不过,这祭殿里的一切、未来七玄一统的辉煌,不仅与长老无涉,恐也和天罗香没干系。
良机稍纵即逝,长老考虑清楚,要不要,都得划下道儿来。
”蚳狩云并不想与他合作。
然而,要舍弃这片古老遗址中埋藏的珍宝秘密,说什么她也狠不下这个心。
天罗香已错过了《残拳》、错过了《玄嚣八阵字》再任龙皇祭殿从指缝间溜去,他日九幽泉下,她拿什么与薄雁君及历代前贤交代?“多谢门主赏识。
”她撤去潜劲,福了半幅,敛目垂首道:“七玄大会之上,门主希望老身做些什么?”“我要你领着雪难青上场,当众臣服于我。
”“……我以为艳儿不在门主手里。
”艇狩云眉头微扬。
“你那位不在。
当天要上场的,是这一位。
”鬼先生微微一笑,击掌道:“进来罢!”“喀、喀、喀”的清脆声响回荡于秘道间,一条浑圆结实、无比修长的雪白大腿跨入广间,被小腿上金灿灿的胫甲一映,益显其长。
趿着船形硬屐的光裸脚背酥莹如玉,玉颗般的足趾修长拢敛,衬与趾甲上彤艳艳的蔻丹,既有健美出挑的体态,又充满女人味,比之一身阳刚气息的雪艳青,更引人遐思。
隔着大半个广场望去,来人身量与雪艳青相差彷佛,但身材却更加丰盈,双峰饱满挺凸,不仅将胸甲高高撑起,甲上更挤出两团雪肉,当中夹出深邃的乳沟,既高耸骄人,分量十足,又有嫩乳的娇绵滑软,于“坚挺”与“弹手”两者间取得完美的平衡;“虚危之矛”之上的索儿莫铁甲胄由她穿戴,较雪艳青的英武魁伟更增三分丽色,压倒性的肃杀之气大减,成了令人眼酣耳热的酥红妩媚。
她虽挂着一副遮眼的金织面具,蚳狩云仍一眼认出是谁,愕道:“怎会……怎么会是你!”自从姥姥随那人离去,盈幼玉便悬着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既挂念姥姥安危,又担心甫脱虎口的孟庭殊而今安在,若非姥姥交代她须以腹中阳丹为先、“此物寄托着教门未来的盼望”云云,她恨不得溜出门去,能抢得一柄长剑在手,杀尽隔邻一窝畜生也好……“畜生!”她一咬银牙,恨恨捶着床榻,才想起姥姥吩咐,忍不住伸手轻抚肚皮,忽然失笑‘,又不是身怀六甲,阳丹是眞力所聚,日后积累扎实了,是要生大威力的,怎能与胎儿相比?脑海中掠过“胎儿”一一字,不由得面颊发烧,心想:“他……那绍猪不知怎么了?姥姥说谷中遭歹人所占领,伤了不少姐妹,不知他……平安与否?有没逃过一劫?”原本既是害羞,又有些矜持,频频告诉自己她可不是挂念貂猪,只是可惜了忒补人的玄阳之精,越想那张昏迷还蹙着眉头的黝黑脸庞越浮上心头,胸口忽有些郁郁,忍不住鼻酸,也不知是怎么了,抱着软枕,趴在床上生闷气。
那日她昏迷后,被苏合薰带回北山石窟,安置于其中一间石室,时昏时醒,期间由黄缨负责照拂,并不知耿照也来到此间;苏醒后只见得姥姥一面,自是一番悲喜交加,见姥姥未究失了守宫砂之责,庆幸之余,也不免有些惭愧。
当天夜里,冷炉谷便即失陷,耿、苏一一人失手被擒,打入望天葬,她与姥姥则被移出北山石窟,软禁在门主专用的天宫顶层,再度与耿照失之交臂,并不晓得她们口中偶而提及的“典卫耿某”便是她私藏起来的貂猪。
突然“喀”的一响,房门推开,盈幼玉以为邻室恶徒酒醒闯入,猛然坐起,赫见来人生了张白皙圆脸,笑脸迎人,胸前一对雪嫩乳瓜几欲鼓爆衣襟,稍一动便掀起滔天乳浪,却不是黄缨是谁?喜得差点迸泪,失声欢叫:“……阿缨!”“嘘———”黄缨以指抵唇,示意她噤声,轻手轻脚关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