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15日
第五十四章
“月儿,嫁给我!”
“……呃……”
柳清月瞠大眼睛地看着对方,糊成一片的脑子里,实在找不出婉转合适的对应来回答,何况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听得进拒绝的人,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闪着可的坚决,柳清月连想替他找个天热昏头的台阶下都觉得自己太多事!
两旁杂立的群众闻言也是惊愕至极,个个拉长下巴、眼凸嘴歪,柳清月想,就算是见了老鼠追猫、兔子吃狼也可能没这般阵仗和效果。更多小说 ltxsFb.Com【收藏不迷路!: 以备不时之需】
冷风飒飒,扫过这一片沈寂,更益萧瑟;柳清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事情会发生是这样的,当日父亲提及与萧家联亲之事,柳清月的断然拒绝,让父亲随口一句“看看罢了”轻易驳回,柳清月道不出推却缘由,也不愿让其它人多生疑心,无奈下也只能尊从父命。
父亲那听似容易但实则困难的建议,让殿里连着数日人仰马翻,兄长们毫无理由地相信,在这时机带着柳清月出周天星辰殿大门必惹纷乱!
加上之前丰清城的前车之鉴,商议结论,与其投宿进出复杂的饭楼酒馆多惹注目,倒不如择取名门世家借住来得安全,一来,兄长们相识的友人在人品上有得相当保证,二来,求援于地方势力,若遇上心生歹念之人,多少还是有些吓阻作用;于是乎,几张拜帖、几句请托,他们一路从周天星辰殿到萧府的行程规划得严严密密、妥当完善;在人多嘈杂之处,柳清月露脸的机会屈指可数,且多半时间,也都是由兄长们转番在马车相伴着的。
柳清月对柳孤渊的安排向来顺从,即使认为没有必要也一样。
何况,柳清月的思绪早被涛然的忧惧所据。成亲?自受这段劫难后,柳清月便不再妄想同常人一般成家立业,依柳清月这般不堪的处境、残破的尊严、难以告人的遭遇,自顾已是不暇,又如何和一个男人度过后半辈子?
再说,柳清月也实在担心冷浮在知晓后,依那偏执独霸的个性,会对周天星辰殿、甚至萧家做出什么;
冷浮云无论表相、举止都与宅心仁厚四字相去甚远;他能无情地草视周天星辰殿一百三十九口性命,只为换柳清月一人的低身就范,也曾不费吹灰之力,便逼疯雄霸一时的武林盟盟主;即使那冰霜似的眼眸曾多次浅染淡色温情,柳清月也不认为他现在有长进到那去!可以确定的是,和萧家的亲事肯定招风惹雨、不得安宁!偏偏武林大会上他负气离去,这时候又多日不见踪影,不明朗的前路、无法预估的发展,柳清月蹙紧眉宇,让脑海里不自主的种种揣测,折腾得夜不成眠。
柳清月的烦忧未能拖延萧家之行,柳孤渊一声令下,一辆马车,几匹骏,以轻车简从为主。途中,柳清月们所借住的全是江湖上喊得出名号的帮派世家,绝大部分都在丰清城上会过面的。
间接回想起武林大会擂台上那场羞辱闹剧,柳清月的尴尬别扭可想而知!所幸,她们的东道主们除了脸上掩不住的惊艳外,多是以礼相待;除却一些女眷对武林大会一事恶意嘲讽,以及某家声名狼藉的风流公子试图夜半时分往柳清月房内吹送迷烟外,也算是相安无事。
江湖中人多好颜面,加上周天星辰殿声誉中天和主人家们刻意打肿脸充胖的行为,摆设迎接柳清月们的,都脱不开满室珍馐味、满园戏班杂耍,热络的情境颇有庙会的味道;不过,要比起丐帮史前无例的仗阵,其它家明显暗然失色!
打从柳清月们的车马进入丐帮总舵一里之内,路上即有三三两两的乞丐夹道相迎,百尺内后,景象更是绝无仅有!道上不但张灯结彩、四处喜气洋然,丐帮帮众还将他们特有的补丁服一律染成大红颜色,由远处看上去,好像年节时刻无数个红包袋在路上闲逛一般!
更叫人笑插气的是,乞丐们一改平时的蓬头乱发,不但个个面貌洁净,头顶上还无所不用其极地扎成形怪状的文人髻,人手一册,也不管拿得是正是反,但通通有模有样的朗读着,只不过内容文句多是不通,还有些人干脆唱起歌来。
在兄长们笑得差点跌下马前,二哥拦下一名乞丐问明原由,乞丐百般无奈地道:“少主说柳仙子是大家闺秀,喜好书卷气,难得远道来访,丐帮当然失不得这礼,不但强迫我们每个人穿戴整齐,还得背上古诗一首……古诗耶!也不想想,我们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了,还背书咧!”
柳孤渊失笑道:“莫少主不需如此,柳清月们不过叨扰一晚罢了。”
乞丐回答:“柳大少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少主那脾气,说一是一,旁人再讲理也没用……大少还是先请到总舵吧,少主打一早就坐在那里候着诸位了,要是知道我绊住贵客,回头肯定没我好受……”
于是,在一群红衣乞丐的促拥下,马车很快来到丐帮总舵大门口,两盏大红灯笼挂在简陋古朴的屋檐下,两排井然有序的人龙,一旁零零落落、嘈杂难听的古乐演奏声,丐帮少主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迎候,柳清月同兄长们步下马车,拱手问礼,然后,便发生刚才那件无稽至极之事。
柳清月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出食难下餍四字之意,并非丐帮内的膳食简陋,其实相较起其它奢华不实的山珍海味,柳清月更偏好丐帮实在纯朴的佳肴。只是,当一个人撑着下巴,两只眼连眨也不眨地瞪着你时,再甘美的饭菜也是索然无味。
莫另还很成功地将除了柳孤渊以外的其它兄弟气到不肯跟他同桌共食,柳清月自认不是个拐弯抹角之人,但相较起莫另直到让人没力的行径,佩服之余只能甘拜下风!莫另爽朗豪迈,但那强驴般的固执个性推不倒也拉不动,即使是能说善道的二哥再怎么晓以大义,也改变不了他荒谬的初衷。
“莫少主,”柳清月放下无用武之地的碗筷,决定同莫另说清楚:“在下很感激你的错爱,只不过婚配一事绝无可能!”
莫另大惊小怪地叫到:“为什么!?”
柳清月才问你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咧!“我已经和萧家三公子有了婚约,怎么成亲!?”
莫另比柳清月更理直气状:“这就是月儿你不知道了,古来有婚姻束缚的爱侣比比皆是,也不乏情深义重者,只要两心相守知惜,有婚约又有何碍?”
柳清月翻瞪着眼,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转而求助于一旁默默用膳的柳孤渊,柳孤渊挥手,本对主人家的尊重,决定不以置评。
柳清月叹了口气,绞尽脑汁来反驳;想着,一不留意,触动心中最深潜的痛处,思绪跌落到暗黑胶着的深潭中挣扎,任由无形的巨力重压着。是啊,或许她不愿意和男人成亲,但却能同男人夫妻一般行房,而已习于在男人身上承欢的柳清月,又如何义正词严地辩驳莫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