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日[第三十七章:诗萍]「喂!教室的卫生全交给你,我们要去打球了,记得好好打扫干净,扣分的话有你好看!」女孩抬起脑袋,疑惑地望着男生们嘲弄一位高瘦的矮个子,那人很高,是因为确实长得挺高,那人看起来很矮,是因为蜷缩着背,在那边点头哈腰,像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狗。「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这样的场景从初一开学就这样,从不抵抗,从不反驳,甚至连表情都不会有任何波澜,已经习惯了这样。
因为他是块腐肉,连苍蝇都懒得盯闻的恶臭腐肉。
他拿起扫帚,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至少,打扫卫生整理东西方面,能让他获得一些充实。
女孩就读的初中叫光明中学,光明中学并未给打扫卫生的男孩带来光明,反而成了吞噬他孤单背影的恶鬼。
他是个没人关注的男孩,坐在最后一排,每天上学放学都提不起精,只有一些脏活累活出现时,他就会被同学们想起,呼来喝去。
他尝试过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当他第一次走出教室,去询问有关学习的问题时,办公室包括走廊的一切人员都用冷漠的眼光看着他,于是,他退缩了,这很正常,一位浑身散发阴郁的学生,谅谁都不喜欢。
悉悉簌簌,沙沙,扫地的声音时不时灌入女孩耳朵。
教室里面还有一个人在学习,他尽量不挪动座椅,只是慢慢用扫把清出灰尘,偶尔跪在地上,吃力捡起肮脏的垃圾。
哗啦,女孩起身,桌椅挪动的声音在男孩耳中犹如厉鬼呼嚎,他躲到角落让开路,耸拉着脑袋连呼吸都静止了。
「需要帮忙吗?」她并不是特别热心的女孩,因为热心肠需要很多时间去关心,帮助他人。
她深知自己天赋一般,有如今的成绩皆是刻苦努力成果,所以,她把课余时间都用在学习上面。
然而今天女孩忍不住心中的好说出口,她不认为谁天生就该被歧视,也不认为谁天生就该被欺负,两个月来,她都想问懦弱的男孩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每天都会如此绝望和苦闷,从不抗争。
「别……别……和我……说话……」男孩声音微弱低沉,又往后缩了缩。
「我叫诗萍,你叫什么名字,需要帮忙吗?」虽然两人在同一教室上学快两月有余,但男孩惊惧的眼让诗萍明白,她这样上来就问有些唐突,于是她先友好的介绍下自己,顺便再问问男孩名字。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还有……名字没关系……叫喂就行……还有别……和我说话」男孩惊恐的思索着,是打扫的声音吵到她了吗,还是觉得灰尘扬起干扰到她吗,还会因为我在教室里面会让她不舒服,但我出去的话怎么打扫呢。
「每天都交给你打扫很累的吧,还有,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诗萍觉得这男孩别扭的怪,拿起黑板刷开始擦拭:「名字很重要的吧,叫喂太没礼貌」果然,果然她在嫌弃我,肯定是觉得我没力气打扫的不干净,但这是我唯一能给班级做的事情,如果卫生都不能清理干净的话,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了呢,手愈发颤抖,唯一的存在的意义就要被人抢走,但男孩只敢胡思乱想,丝毫不敢有任何异议:「因为我长得难看,声音难听,学习也很差,卫生打扫的不干净,和这样的我说话肯定没什么好处」噗嗤,诗萍忍不住笑出声,这样说自己的人真是少见,应该是从没见过,本来按她性子,不会放弃这大把的学习时光,替人打扫,但男孩的反应着实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她也在嘲笑,还好没有骂我,不过岚姐说过,越是有人冲你笑,越要小心,她笑够的话应该会走吧,她离开我就能好好打扫卫生了。
渐渐地,笑声越靠越近,男孩不敢抬头,脑袋埋的更深,刚才应该没说什么惹怒人的话吧,她过来是要打我吗,如果打完就能走的话,那就冲背上打一拳吧,脸被打肿的话,待会岚姐要问,很麻烦的。
诗萍探着脑袋仔细打量抱住扫帚发抖的男孩:「唔,睫毛长长的,皮肤白白的,把腰挺直的话应该长得挺好看啊」她,她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睫毛扯下来吗,还是觉得皮肤太刺眼,要么是我弯腰的样子让她不舒服,总之,是想打我吧!男孩嗫喏的整理着语言:「对……对不起……我明天开始晒太阳,皮肤……会黑的……」「喂,你在说什么东西啊,别低着头啦,我又不会吃人」是要我抬头的意思吗,果然还是要打脸吗,岚姐说女生很可怕的,看见我就要欺负,现在打扫的不干净就要打人,想到这男孩忍不住求饶:「那个,你想要打……打我的话……打……头发上……好吗……我……脸不能肿……」抬起颤抖地眼眸,他愣在原地。
笑脸,眼前是诗萍明媚的笑脸,她满脸笑容如艳丽花朵盛开,身形纤细高挑,长发温柔的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轻薄如纱,柔和的灯光照在脸颊更是粲然生辉,只觉她身后夕阳缓缓聚拢靠在肩头,洁白的光芒照的人心震颤,这幅画面深深地映入眼帘,自此以后,世间所有的白色均赋温柔。
白,代表着纯洁,白,亦有明亮之意,在这昏黄发暗的世界,男孩只喜欢黑色,因为黑色能掩盖丑陋和痛苦,每天太阳初升之时,刺目的光线照射到这肮脏皮囊,有如凌迟般苦楚。
直到今天,眼前明媚的笑容告诉男孩,白色是最温暖的颜色,是最善良的颜色。
这袭白光刺穿他的世界,颠复他的感官,男孩望着那纯白脸颊,心中不免黯然,白色,还代表着死亡与凶兆,她想要作弄我吗,但除了岚姐,这样的我大家连作弄的兴趣都没吧。
「为什么要打人啊,我就想和你打扫卫生啊,两个人的话能快很多呢!」她的声音清亮娇软,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掸了掸手臂灰尘,挽起袖子,眨了眨漂亮的眼眸:「快呀,一起,待会还要学习呢」她是爱干净的认真女孩,爱干净自然热衷打扫,更是善于打扫。
认真的诗萍搬来木凳,细细的把泛黄的玻璃都清洗干净,又呼唤男孩,去把那油泥的风扇擦拭一遍。
大扫除结束整个教室焕然一新,诗萍脸颊泛起红晕,浑身净是汗水,她取出一块洁白手帕,男孩本以为她是要擦拭汗水,哪知道她把白色的帕子递了过来,莞尔一笑:「给,灰头土脸的,擦一擦回家吧」看到男孩不敢伸手,她把手帕折成绵软飞机,像武器般投射:「快接住,别掉地上」这手帕握在手心带着女孩温暖的香味,他的脏手太过龌龊不能触碰,又怕掉在地上污浊这片洁白,只能找出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放进去:「那个,被我手弄脏了,洗干净再还给你吧,没关系的,洗的时候我会带着手套的」
「哈哈,你这个人真有趣……」诗萍不由抿嘴嬉笑:「弄脏就弄脏,我不在乎的」星光和灯光朦胧映照下的教室中央,诗萍正扶着课桌歇息,天色已黑,学校里面早无人影,角落阴影萎缩着一个男孩,她皱眉往那阴影处挥手:「出来啊,一起走吧」男孩躲在阴影处闷声回答:「那个,还是不要吧,被别人看到的话,会有麻烦的」和我这样无趣无聊的人一起出现在校园,被人看到,对她肯定影响很大。
诗萍斜着脑袋,露出细白颈部,愣了好久回道:「也是,万一有人说我们谈恋爱呢,那我先走啦!」
「对了!」诗萍突然从门口探出脑袋,纤细手指点着自己脑袋:「不要叫那个,叫我赵诗萍吧,如果觉得我们能当朋友,那叫诗萍也可以!」谈恋爱,谈恋爱是什么,懵懂的男孩从黑暗中走出,不知不觉迈开脚步,他走了一段路,前方传来清亮悦耳的呼唤:「喂,你怎么跟上来了?」这条路我不能走的意思吗?但是回家只能走这边吧,那我先这边站着等她走远吧。
男孩缩回树木阴影,静静等待。
可那脚步和教室里的笑声一般,越靠越近。
诗萍背着鼓鼓的书包,手上还挟着两本参考书,书包太重,她伸手往上一拽,再抽空冲男孩露出局促的牙齿:「怎么和你说话就躲起来了,来都来了一起走吧」她绝对温柔,绝对可爱,生机勃勃,全无畏惧而且自信。
男孩从她身上感到一种勇敢的精,超越昏暗生活里的一切。
「那个,我……我有话想问你,请问谈恋爱是什么意思……」男孩脸颊发烫,心跳逐渐加速,眼眶被明眸亮齿的少女占据。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谈恋爱啊」诗萍眼睛炯炯有,对于爱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理解,她的答案便是如此:「我们现在还小,至少要等,等大学才能谈恋爱吧」「那个,我还想问下……喜欢是怎么样的感觉啊?」「唔,喜欢嘛,应该是看到喜欢的人以后,脸红起来呀,心跳加速呀,然后每天都想和她/他在一起呀就是这种感觉吧!」男孩怔在原地,呼吸骤然加速,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是感冒或者发烧吧!「喂,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这么好!」诗萍喋喋不休的说着,并末发现男孩驻在原地,这也正常,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离诗萍足足有三米多距离:「现在我们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能被这些事情分心」如果你的前半生过得一塌煳涂,那么你的下半生一定要重新洗牌,男孩握住拳头,他想要记住这个在黑暗中紧紧抱住自己的人,想要守护这个刺穿阴霾给予温暖的笑容。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诗萍猛然回头,一位带着诡异笑容的男孩奔赴而来,他只是不会笑而已,并没有恶意。
这短短十几米路跑的有如马拉松那么漫长,他急剧喘气着:「那个……赵诗萍同学……你能叫我名字吗?叫喂不太好听……」「当然可以啊,那叫你……」「那个……叫我昊涛……行吗……」昊涛露出牙齿,脸部肌肉带着眼睛往上抬,笑容愈发诡异。
「昊涛,昊涛」诗萍低声轻语,「那个……赵诗萍同学……你整天看书,学习很好玩吗?」「不好玩,但很重要。
对了,你成绩怎么样,快要期中考试了吧!」「那个……我成绩……很差……」
「要好好学习啊,成绩差是因为你不认真吧,哪有人天生是差生的」「嗯,我会努力学习的,那个……我能和你一起看书吗?」「可以啊,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好!!」发^.^新^.^地^.^址5m6m7m8m…℃〇M走不多远,洁白的月亮从深渊中挣扎上升,清淡的光辉洒满归途,如水的月光无边无际,轻轻地渗入他的呼吸,悄悄地占据他的心灵。
-阳光耀眼地普照着校园,主教学楼和前面的小操场一片生机勃勃的盎然。
自从月初和诗萍开始学习后,我的生活比以往正常有序的多,也不再麻木恐惧。
教室卫生还是由我接手,但下课后的学习时光让人分外充实。
整个校园就像这生机盎然的操场一般,焕发着青春与悸动。
我在回忆着诗萍的鼓励:期中考试是个很好的机会,成绩出来后,大家可以重新认识你,也会有更多人和你交朋友。
所有的一鸣惊人,都是厚积薄发。
诗萍常常惊叹于我的天赋,短短月余能把学课补到这种程度,但她不知道却是,我这段时间每天都记着笔记,全身心努力着。
尤其是接下来要考的数学,这段时间几乎都花在补习数学上面,因为她是数学课代表,我希望自己能跟上她的脚步。
我在想,即将到来的考试为什么没有激起我一丝一毫的紧张,是因为诗萍带我去考场观察时,指着位置对我说她就坐在我前面吗?应该是的,最难以逾越的深坑已经迈过,现在正是全新的机会,我再也不是那个觉得自己被众人鄙夷的人了,也不会终日缩着脑袋过着麻木不仁的苦闷生活。
铃声响了,我坐在课椅,诗萍转身把试卷递来,握紧拳头轻声鼓励着:「加油,昊涛」我脸上的伤痕还末褪去,但此刻已经能轻松控制住面容,露着牙齿和煦笑着,我想自己笑起来应该挺好看的,毕竟诗萍脸庞红霞延伸到了脖子根。
拿到试卷,细细浏览了一遍,这并不难,诗萍都讲过类似题目的解法。
监考的正是数学老师,隐藏在镜框下的是一幅笑眯眯的面容,这些天来她万分紧张,这所重点初中还分实验班和普通班,实验班总共两个,其中一个由她执教,这次考试,是检验她教学成果的考试,她不能输。
但开学初,校长领来一位沉闷阴郁的男孩,指着让他插入班级。
成绩优秀倒也罢了,但这男孩两次月考都几乎是交白卷,这刺眼的个位数让她把男孩的试卷统统撕碎,她尝试过教他,甚至单独给他开小灶,但具以没时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