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2日【第九章·婚约】长安太极殿。【最新发布页:01Bz.cc 收藏不迷路!】
“吾皇万岁!”群臣俯身齐呼。
“平身吧!”北靖皇帝萧云蜃抬手道,他今年四十岁,正值壮年,俊颜雅貌不说,气度尤为雄迈。
萧云蜃的祖父便是北靖太祖皇帝萧恭,当年大周内乱,他乘势兴起义兵,讨伐无道昏君,短短十年便据有半壁天下。
正当他志得意满,准备饮马长江,统一天下之时,却猝然驾崩,临终时托付大将军宗政伏远辅佐太子登基,也就是后来的太宗皇帝。
当时太宗皇帝年弱,不过十一二岁,主弱臣强,朝野上下尽是观望之人,但宗政伏远却无丝毫逾越之举,上下恭谨,待太宗皇帝成年后,又立即归还大权,遂赢得天下美名。
太宗皇帝感念其诚,不仅使其位比亲王,还将自己的胞妹嫁给了他的独子宗政长玄。
只可惜太宗皇帝躬勤政事,以致英年早逝,临终时仿效旧事,命其独子宗政长玄辅佐太子萧云蜃登基。
“谢陛下!”群臣谢过之后,方才各分文武,站至一旁。
“陛下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名内侍尖声唱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监察御史张寥站出来道。
“说!”萧云蜃挥手道。
张寥道,“前番时日陛下命臣彻查清河镇被屠戮之事,微臣现已查明,现具表上奏。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本文书,双手奉上。
站在后方的宗政元恒一听,顿时心中一紧,清河镇之事他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名内侍急忙过来将文书送至萧云蜃面前。
萧云蜃拿起文书,说道“你继续说!”说罢,他便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现已查明,屠戮清河镇的凶手,乃是北戎十三部中的莫度部,其等乘着寒阳军镇松懈之时,偷渡入关,见清河镇繁华富庶,便在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致我数千大靖子民惨遭毒手!”张寥大声说着,言语之中尽是悲痛之情。
“啪!”萧云蜃将文书砸在御案上,怒声道,“寒阳军镇是谁把守,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张寥躬身道,“乃是豹韬卫大将军谢权,当时巡视的军士发现莫度部南下,急忙禀报请其定夺,但寻遍军营也不见其人!”萧云蜃闻言大怒,“他去哪儿了?”张寥欲言又止,偷偷看向站在右侧首位的丞相谢渭,不知该如何言说!“说啊!”萧云蜃大声怒道。
张寥硬着头皮道,“后来发现他在女营之中!”话语刚落,朝堂上顿时一片讥笑之声,所谓女营其实就是妓营,因为边塞苦寒,为了抚恤将士,朝廷特意设置了女营,编入罪臣妻女及风尘女子。
按理来说,将士们去女营寻欢作乐倒也正常,但一军主将跑去女营厮混,还被敌军寻到时机那问题就大了,说明这家伙在女营的时间比在军营的时间还要多。
果然,饶是皇帝萧云蜃宠爱谢权,现在也是气得发抖,心道此人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谢渭站出来道,他已年过七旬,历经三朝,与宗政伏远同辈。
“说吧!”皇帝萧云蜃抑制怒气道,谢渭的脸面他还是要给的,毕竟他最宠爱的谢贵妃就是谢渭的女儿,谢渭算得上是他的岳父。
谢渭再是躬身一礼道,“豹韬卫大将军谢权玩忽职守,以致酿成大祸,老臣请旨从重处罚,以儆效尤!”旁下群臣大为惊讶,面面相觑,难不成这老狐狸准备大义灭亲。
梁王宗政长玄与太子萧彻相视一眼,却是从对方的眼之中看出一丝凝重之色。
果然,皇帝萧云蜃闻听此言,心头的怒火顿时去了九分。
谢权有多少本事他是知道的,当初要不是他坚持,谢权也当不上豹韬卫大将军之职,如果轻易拿下,恐怕会损害他的威信,但谢权前后数次惹出大祸,却是不能再担任此职了。
就在皇帝纠结之时,梁王宗政长玄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梁王直说无妨!”皇帝萧云蜃有些心烦意乱道,他知道梁王宗政长玄向来与丞相谢渭不睦,现在站出来,不外乎落井下石。
可谁知,宗政长玄却丝毫不提谢权之事,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启禀陛下,月前陛下命我整顿京畿守军,臣现已整顿完毕。
京畿守军共编六军八万余人,只是还缺少一名统军大将,臣不敢逾权,特请陛下定夺!”皇帝萧云蜃听着奏报顿时眼前一亮,什么缺少统军大将不敢越权,这分明是搭梯子给自己下嘛!皇帝萧云蜃轻轻咳嗽一声,嘉许道,“梁王忠贞体国,当为天下表率!”他看向一旁的内侍,“传旨,赐梁王黄金三千两,玉石百件!”“诺!”内侍应声道。
皇帝萧云蜃回过头来道,“豹韬卫大将军谢权遗怠战机,不可为边军大将,即日起改任京畿守备值守!”“诺!”群臣俯首应道,心里却是滋味不一,要知道京畿守备值守与豹韬卫大将军俱是正三品之职,看来皇帝对谢氏一族的宠爱还在他们推测之上,哪怕谢权犯下如此大错,却只是改任而已
。
此时,站在右侧首位的谢渭却对着宗政长玄微微抬手,权做感谢之状。
宗政长玄也是微微颔首示意,站在他一旁的平西侯柳疾见此心中大为不解,原本想趁此机会将谢权拉下马,折断谢氏的一条臂膀,可在最后关头梁王宗政长玄却不知何故放了他一马,这使他颇为不甘。
宗政长玄连忙使了一个颜色,将他安抚下来。
了却了一桩麻烦事,皇帝萧云蜃颇为高兴,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要事禀奏?”这时,宗政长玄又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前些时日老臣寻回遗失在外的亲子,现恳请陛下下旨,录其姓名于宗谱之上,以正世子之位,将来也好继承梁王爵位。
”言语刚停,朝堂内顿时一片私议之声,梁王宗政长玄寻回亲子之事在长安城已然传闻许久,只是一直不见梁王府动作,今日宗政长玄于朝堂之上公开请旨,看来已经做好了将儿子推出来的准备。
皇帝萧云蜃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便命其上前,让我好生看一看。
”内侍立即扬声道,“命宗政元恒上前觐见!”宗政元恒当即从末尾站出来,疾步走到御前,跪拜道,“微臣宗政元恒拜见皇帝陛下!”“放肆!”宗政元恒才刚刚说完话,御史大夫周进立即站出来驳斥道,“你并无官职在身,怎么可以自称微臣,应当自称草民才是。
”宗政元恒却丝毫不做理会,双目犹自直视前方,不发一言,使得御史大夫周进颇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时,站在武将一列的平西侯柳疾站出来反驳道,“周御史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梁王殿下已经任命宗政元恒担任骁骑校尉一职,职衔五品,已在兵部备案,想来是周御史闭门读书,不曾听闻罢了!”“你!”被平西侯柳疾反呛了一句,御史大夫周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好了!”皇帝萧云蜃出来打了一个圆场,“不知者不怪嘛!”他对着宗政元恒道,“且抬起头来,让我看一看!”宗政元恒于是缓缓抬头,露出坚毅而俊逸的面容。
皇帝萧云蜃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不住地点头,若是只从相貌上来看,宗政元恒是宗政长玄的亲子当是毫无疑问,二人非但相貌酷似,眉眼间的那股英气也是一脉相承。
旁下群臣也是点头不止,这副相貌错不了!就在皇帝萧云蜃准备开口说话时,一旁的秦王皇甫瞑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宗政元恒用眼角余光望去,只见其人年约五旬,一副鹰目狼视之相,使人望而生畏。
“爱卿请说!”皇帝萧云蜃笑道。
“谢陛下!”秦王皇甫瞑接着道,“臣听闻梁王世子今年只有十七岁,如此年纪便担任五品骁骑校尉,恐会落人口实,臣建议陛下选派宫中宿将与其比试,以正试听,也让我们这班老臣好好见识梁王世子的武艺!”
“哦?”皇帝萧云蜃略微沉吟了一下,秦王皇甫瞑与梁王宗政长玄向来不睦他也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秦王皇甫瞑竟然会在梁王继承人问题上站出来挑战宗政长玄,看来二人的关系又恶化了许多。
但这一切又是他喜闻乐见的,梁王宗政长玄权柄过大,有威震主上之嫌,实在是令他寝食难安,有秦王皇甫瞑制衡一二,倒是让他轻松许多。
只是刚才梁王宗政长玄提前释放善意为他解围,现在自己如果不投桃报李,恐怕以后君臣之间就难有如此默契了。
就在皇帝萧云蜃难以决断之时,丞相谢渭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皇帝萧云蜃挥手道,“但说无妨!”谢渭捋须道,“老臣以为,宗政元恒乃是梁王亲子无疑,可先下旨承认他的梁王世子之位,再令其比武以正视听!”“好,丞相所言有理!”皇帝萧云蜃大喜,如此以来,便可既不得罪梁王宗政长玄,又能令两家相争,实在是一箭双雕!此时站在一旁的秦王皇甫瞑当即恶狠狠地看了丞相谢渭一眼,他方才建言,让宗政元恒与宫中宿将比试,便是想让宗政元恒不能顺利继承梁王世子之位,可谁知谢渭这一说直接让他的打算落空,怎能让他不恼!皇帝萧云蜃转首吩咐内侍道,“命凤阁拟旨,即日起宗政元恒继承梁王世子之位!”“诺!”内侍领命而去。
皇帝萧云蜃回头看向秦王皇甫瞑询问道,“秦王既然建言比武,不知可有人选?”秦王皇甫瞑道,“殿前值守皇甫敬武艺高强,为人谨慎,当是不二人选!”平西侯柳疾闻言微怒,站出来反对道,“不可,皇甫敬年过四旬,更有六级巅峰修为,而梁王世子不过十七岁,初涉武道,如此比试,岂不是以大欺小!”秦王皇甫瞑对着平西侯柳疾自得满满地摆手道,“老夫也是武道中人,武道一途不分老幼只论高低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接着他阴恻恻道,“前些时日,平南侯府举行清平宴,梁王世子于宴会上大展拳脚,可是威风得紧,怎么今日就不行了呢?”原本目光低垂的梁王宗政长玄此时目放精光,微微侧首,深深看了秦王皇甫瞑一眼,此人几次三番作祟,
打乱他的布置,已然激怒于他,待此事了结,他必然要对皇甫一族狠狠敲打一番。
被梁王宗政长玄扫过一眼的秦王皇甫瞑此时一阵发寒,好像被饿狼盯上一般,见平西侯柳疾不再说话,便退回原位。
“咚咚!”皇帝萧云蜃敲了敲桌子,结束了几人无谓的争吵,他对着梁王宗政长玄问道,“不知梁王以为秦王的建言如何?”
梁王宗政长玄拱手道,“老臣以为秦王的建言完全可行!”
“哦?”皇帝萧云蜃又回头望向宗政元恒问道,“你是否愿意与皇甫敬比武?”
宗政元恒跪拜道,“微臣一切谨遵陛下钧令,绝无二话!”
皇帝萧云蜃心头一喜,对宗政元恒的回答非常满意,虽然他不喜欢梁王宗政长玄,但对他这个儿子却很有好感。
“好,摆驾校场!”皇帝萧云蜃起身道,身旁的内侍急忙前去准备銮驾。
“诺!”群臣俯首后,这才鱼贯而出,向校场而去。
趁着这个空隙,梁王宗政长玄并排走到丞相谢渭身旁,“方才多谢谢相相助!”他难得面色柔和道。
丞相谢渭微微摆手,笑呵呵道,“该说一声谢字的是我才对,刚才若非是梁王相助,恐怕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早被陛下军法从事了!”
说到这里,他唏嘘道,“你我二人平日里虽有争执,但说起来你我为了国事,论及以往你我两家却大有渊源啊!”
“哦?不知谢相所谓渊源是何事?”梁王宗政长玄不解道。
谢渭解释道,“当年我与伏远公初识时,曾有戏言,生子则为异性兄弟,一男一女则为夫妻,只是后来太宗皇帝下嫁太原公主于你,这才按下此事不表,老夫思及于此常引以为憾事!”
梁王宗政长玄闻言叹道,“看来谢相与我宗政氏确实渊源不浅!”话是这样说,但宗政长玄心中却不以为然,这老鬼说话不着边际,反正伏远公已逝,无人作证,只得任由他说。
丞相谢渭此时目光一转道,“老夫听说梁王正在为世子挑选良配?”
梁王宗政长玄回道,“不错,我宗政氏一脉单传,人丁不旺,元恒既已成年,正好开枝散叶,光大族门!”
丞相谢渭点点头道,“此事确实刻不容缓,不知梁王看中了哪一家的姑娘?”
梁王宗政长玄摇头道,“只是刚有此意,尚无头绪!”
“正好!”丞相谢渭拍手叫好道,“老夫这里却有一良配,不知梁王是否称意?”
“哦?”梁王宗政长玄浓眉一紧,不知谢渭说这话打得是什么主意,竟然比他还上心,“不知是哪位贵人?”他问道。
丞相谢渭道,“谢贵妃得陛下宠幸,生诞一男一女,男即城阳王萧翰,女即金阳公主萧淑,诸多公主中以其最得陛下宠爱,正好与世子相配!”
谢贵妃便是谢渭的小女儿谢黛玉,天生丽质不说,更是少有的绝色美人,当年皇后去世,谢渭便着手安排女儿入宫,一举俘获帝心,十六年来宠幸不减,谢渭能稳立朝堂便有这层缘故。
宗政长玄为难道,“可是据我所知,金阳公主今年才十二岁,与元恒相差甚远!”
谢渭摆手道,“不过相差四五岁,何来相差甚远,梁王又何必推辞,难道是看不上这桩婚事?”
“岂敢!”宗政长玄急忙道,“如果此事能成,当是我宗政氏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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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渭一把抓住他的臂膀道,“好,既然梁王话都这样说了,那老夫自当竭尽全力,玉成此事!”
说完,二人好似多年好友一般,哈哈大笑,并行而去。
皇城校场。
皇甫敬正整束铠甲,活动身体,他躯干魁梧非常,面如熊虎,乃是一员沙场悍将,曾在北军任职,杀得北戎人哭爹喊娘,前些年才调回长安,过了几年舒服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