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拾获宝鉴,路遇疯女】2022年9月28日字数:11174大明王朝,镇州,平安城。
正值清晨,明净的阳光透过树梢倾洒而下,在地面落出了点点光斑。
青石小径蜿蜒前伸,路边立着小楼小摊,贩售各种物品,繁华热闹。
路过的人皆是面相英武,身材高大魁梧,举止之间透着利落与豪爽,声音穿透力十足,在这小小的集市传荡,平添一分人气。
做着早点迎客的茶楼内。
众多武人分聚几桌,喝茶吃食,有说有笑,讨论江湖中的趣事,互相交流情报。
当中唯有一桌,孤零零地坐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书生,同样面容英气、身材高大,周身却是透露出了一丝文气,手里拿着一本古书,摇头晃脑地看,全无半点武道修为。
有不熟悉情况的人,斜眼看着这一幕,感受到那书生的孱弱,便嗤笑一声,询问身边人:「好好的一个地方,怎么冒出来个酸腐书生?」同伴扫视一眼,见到人,心里了然,情复杂,不知想了什么,但终归还是不屑道:「武兄别理这人,他就这样,整日捧着书,雷打不动地到茶楼里吃早点」武兄听了这话,睁大了铜铃似的眼睛,狠狠瞪了那书生一眼,不想多生麻烦,只用蒲扇大小的手掌捏起显得小巧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声音响亮道:「自从明帝开创武道、征伐一方以来,我大明王朝便从原来的重文轻武,转向了厚植武风。
不少城池已是禁行文事,也只有在这偏居一隅的平安城,才能看到这种百无一用的书生了」不知是不是因他这番话,茶楼里顿时又有一人站出,手指书生,口中唾沫横飞,呵斥道:「说的便是你,李靖之!此地是我武人喝茶交流的地方,你一个酸腐书生,跑来干嘛?还不拿着那发臭的书本,速速离去!」书生似乎有些名气,随便一人都能叫破名字。
但他听了这震得振聋发聩的呵斥声,却是不为所动,无的双眸仍然紧盯手捧的书籍,一眨不眨,只是偶尔拈起茶点吃下,表明没在发呆。
说话的人衣着华贵,腰配宝剑,见李靖之丝毫不理,再看一眼坐在身旁的窈窕美人,顿感失了颜面,面红耳赤,鼻喘粗气,撩起衣袖便欲前冲而去,怒声道:「嘿,你这书生,跟你说话你还不理,我唐试锋今天还非得揍你一顿不可!」同座的人听了,皆是面色一变,立马起身拉住,口中劝慰:「唐兄,冷静,别冲动。
别忘记了李靖之是越文书院的人,那里的院长,可不好惹啊」一旁女子容貌秀丽、身穿红衣,长发扎成马尾,干净利落地披在肩头,本来眼里含着看戏的光芒,听了同伴的话,也是惴惴不安,伸出白净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唐试锋的手腕,再张开嫣红的艳唇,用清脆的声音朝李靖之喊道:「喂!那个书生!还不快快离去?没看到我旁边的唐兄与茶楼里的大家都看你不惯,食欲不振了吗?」她话语巧妙,不留痕迹地把自己摘了出去,又拉拢了唐试锋与众多武人,试图以势压人,好教这书生明白事情轻重。
李靖之这时正好翻到书籍最后一页,津津有味看完,再往后翻,却是封底,当即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看了眼还未吃完的茶点,心感无趣,拍出几枚铜钱,腋下夹着书,迎着众人古怪的目光而浑然不觉,朝着楼下走去。
待到书生离开,茶楼里爆发出了轰然的笑声,武人看着红裙女子,投来了揶揄的眸光,自以为是那番娇媚的喊话把人吓走了,看了一场热闹,心满意足。
与女子同桌的人也是嬉笑出声,抬眼看见李靖之桌上未吃尽的茶点,挤眉弄眼,带着讨好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没想到便是这走路都看书的李靖之,也懂得欣赏王姑娘的美」落了面子的唐试锋双臂环胸,脸色不快,哼了一声,还是勉强挤出笑容,端起一杯茶水敬向倾心的美人,百般奉迎。
成为人群焦点的王姑娘则是面容发红,如水的眼眸里含着强烈的满足感,唇角轻轻翘起,长发微微摇曳,有着花一般的娇美。
再看李靖之,离开茶楼后,便快步赶回家,从摆满书籍的架子里挑出一本,靠在床头,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他家是一处小平房,内里装修简朴,石头地面与墙壁,放着占了半个房间的书架,还有一张摆有笔墨书籍的方桌,一座铺着洁白被褥的床铺。
李靖之只看了一会儿,外面便有乒铃乓啷的声音传来,还有歇斯底里的吵架声,扰人清净。
他听到了,眉头紧皱,但仅仅翻了个身,便将这吵闹声忽略过去,眼睛盯着排列整齐的文字,嘴里还在轻轻念叨。
门外的人却不肯放过这书痴,片刻之后,木质房门砰砰作响,抖落灰尘,见到里面迟迟不应,又是砰的一声,竟是一名膀大腰粗的妇人径直踹开,抬眼看来。
看到面色发懵的李靖之,她也不在意,而是粗暴扯过身旁另一妇人,情还算尊敬,喋喋不休道:「李书生,你来给我评评理,这泼妇把衣服晾在墙边,水都滴湿我粮食了,还不肯认账,反而张嘴辱骂我」另一妇人本来还有顾忌,听了这话,也是双眼一瞪,叉腰咧嘴,破口大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前些日子往墙边放了个晒粮的竹盘,占了我的位置,我这样晾衣服,能滴到你那吗?」「那你怎么不说你昨日将水洒在我家门口?让我家孩子摔了一跤,一顿好哭!」「是谁偷偷摸摸把垃圾塞在我桶里的?我说那日怎么提得腰酸背痛,倒出来一看,原来是帮了你这泼妇的忙!」……两人相互瞪视,吵得不可开交、不相上下,直到筋疲力竭,才勉强挤出笑意,看着不为所动的李靖之,异口同声道:「李书生,您给评评理?」
李靖之靠坐看书,不想理会,但手上很快便是传来一股拉力,竟是妇人走了过来,拉住自己的手,执意要问。
他无奈叹息,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得不到清净了,便轻轻挣脱妇人油腻的手,合上书籍,轻咳几声,待到她们以为自己要说话时,立马站起身子,快步朝着门外奔去。
两名妇人面面相觑,都是没能想到,还是不肯放过李靖之,抬腿追来,直将他赶到了城郊外,才停下脚步,又争吵起来。
「都是你这泼妇,把人家李书生吓走了!」「胡说,李书生平时最喜欢我家孩子,是你才对!」……不知过了多久,离家出走的李靖之手捧书卷,行走在山间小径上,看得着迷,斑驳的树影洒落下来,映得书上文字发亮,看不清楚。
他抬眸一看,发现日上三竿,才知时间流逝,伸手朝着脸上脖颈一摸,摸出了滑腻的汗水,双腿更是发酸发疼,微微颤抖。
疲惫不堪的他环视一周,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幽深的山洞,眼眸顿时发亮,迈开步伐便朝着那里行去,看书的动作依旧不停。
平安城地处平原,毗邻山脉,但从城中走到这深山老林,需要花费不少脚程,哪怕是打猎的武人,平时都不会走到这里来,只有这次恰巧被人赶出家门、又因看书入了迷的李靖之才是例外。
行至杂草丛生的山洞洞口,他并末在意,脚上迈出一步,身体却是忽然失重,向前倾倒而下,好在及时伸手撑住地面,维持住了平衡,才不至于摔伤。
纵是如此,他手里一直捧着的书籍也不见了踪影。
「嗯?我的书呢,哪去了?」李靖之嘟囔出声,吐出了一串与平时木讷表现不同、显得极为清晰的话语,视线所及,是复着杂草的石壁,压根看不到掉落的书籍。
他觉得不对劲,又犯了书瘾,双目赤红,心痒难耐,便伸出双手,在地面上胡乱摸索,白皙的手指划过细刺,因受伤而流出殷红的鲜血,传来阵阵疼痛感。
「书呢,我的书呢?」他双眸无,只顾重复这一话语,手上动作愈发乱狂,手指收拢在一起,撕扯拔开乱草,带出了灰色的泥土,沾染到了俊美的脸庞。
直到手掌满是伤口、鲜血密布,石壁地面也因杂草祛除而裸露出来,李靖之才发现一处藏得极深的缝隙,缝里塞有泥土和草叶,隐隐透出了一点泛黄的书嵴。
看到这一幕,他面色狂喜,披头散发地哈哈大笑,不管不顾地趴在地上,脸贴着石壁,伸出疼痛难耐的手指,钻进石缝之间,试图抠出里面的书籍。
幽静的山洞里仅剩下平缓的呼吸声,李靖之双眸大睁,眼里透着血丝,手上沾满鲜血,一点一点地抠出了泛黄的书籍,半边脸庞埋在阴影下,看起来十分阴沉。
少顷,他终于把书取了出来,面露欣喜、气喘吁吁地想要打开,却又注意到了书嵴上沾着的血液,心里涌现出一丝心疼,忙伸手抹向白袍,抹干血液,才重新将书捧在手里。
「咦,竟然不是之前那本?」这书古色古香,封面印有「淫宝鉴」四字,明显不是之前带着的那本,他怪地挠了挠头,念叨一句,也没太在意,翻开书本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来历不明的古籍,翻开一看,便有厚重的灰尘扬起,直钻鼻腔,书上文字皆由手写而成,笔画古怪随意,细微之处钩折出离,还有画得逼真、描述男女交欢的春宫图。
手捧淫书,李靖之背靠石壁,也看得津津有味,扉页写了作者的一番话,名叫淫道人,大致说的是:贫道天赋异禀,淫心深厚,一生采补无数,修炼刻苦,终于功有成,可惜身旁无人,直到老去也难以传承,遂决定写下淫宝鉴一书,等候有缘人。
不知为何,这书沦落到了这种地方。
序言最后一段笔画杂乱有力,含着淫道人深深的邪意与怨念:世人皆将淫事看做洪水猛兽,却不知这是人之本能。
不仅约束自己,还要管着别人。
上至皇宫妃嫔,下至世井妇人,都深受所谓伦理道德的折磨。
本道要将名声与功一并传下,告知世人交欢之美。
如有拾得此书、不愿传道者,本座并不勉强,但若是还碍着别人,那么因果自行担负。
序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是修为有成者写下,字体遒劲有力,隐含恨意:本座乃灵武侯,无意拾得本书,出于好翻阅,却因此蒙受淫贱道人蒙骗,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致使家破人亡。
特将罪魁祸首埋于此地,如有后人捡到,还请及时收手,放归原位,以免除祸患。
最^新^地^址:^YSFxS.oRg
李靖之一路看下来,自是注意了二人的话语,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唰的一下翻过扉页,看向正文,显然是只在意书的内容,并不在乎有何影响。
翻到下一页,入目便是令人面红心跳的春宫图。
山清水秀的美景间,一名面相不清的魁梧男子跪坐在地,所穿道袍撩至腰部,双手死死摁住身下容貌秀美、气质尊贵的妇人,挺着跨间粗大的肉棒,狠狠肏弄那水嫩娇艳的美穴。
旁边留白处写有两段话。
上方字迹潦草,得意洋洋:百花门门主李清婉,自幼容貌艳丽,天赋卓绝,出道仅百余年,修为便达至臻之境,位列天下十绝之一。
贫道早听说过她的艳名,趁着剑宗大典,催使功,终于拿下这名饱受他人追捧爱戴的美人,在圣的剑宗山门百般肏弄、玩了个遍。
下方话语则是正经许多:淫之始,在于自然。
唯有与美同行,身处野外,男上女下,共赴云雨,才能吸纳天地道气,筑牢道基,而后颂念……,催使道气……。
不得不说,李清婉玩起来是真的舒服,据说剑宗宗主还是她的末婚夫,不知这算不算夫前目犯呢?法诀内容与运功路线都受了遮掩,没有接下来的内容,李靖之看到这里,心里便自动跳出一段话:为防泄露,贫道以通遮掩隐秘,若你诚心修炼、满足要求,自会在修炼时有所感悟。
正经内容的最后还插入了一句题外话,似是不吐不快,颇有淫道人率性而为的风格。
看完,李靖之皱紧眉头,涣散的双眸涌现出了骇人的光,内心不知为何有了触动,似是本能一般,极度渴望修炼这一功,想要知晓后面的内容。
他摇了摇头,翻到下一页,却没有看到任何字体,只有空白,心头同样冒出一句话:有缘人,欲练功,需循序渐进,且先铸牢道基,再以道气触碰,字迹自会显现。
若是不愿,便寻找下一位传承者,托付宝鉴,否则会遭受诅咒,饱受淫欲折磨之苦。
再翻看其他页,皆是空白。
李靖之感到心痒难耐,手捏下巴,呢喃道:「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一股不知从哪冒出的淫欲传来,他下身起了反应,肉棒顶得长袍高高隆起,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朝着洞外走去,同时在脑海里搜寻可以练功的人选。
李靖之认识的人极少,最开始冒出的人,便是那两名膀大腰圆的壮妇。
想到这里,他咽下一口唾沫,垂眸打量自己虽然高大、却是孱弱的身板,摇头暗道:不妥,不妥。
我只是小小书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何况那两位大妈,也不是什么美人啊。
他朝着平安城走去,一手拿着古籍,轻轻拍打腿侧,情不复此前的呆滞,反而充满了异样的灵动,又想起了一道温婉娇柔、惹人怜爱的身影。
念及此处,他心颤动,苦苦挣扎,驻足在原地,手中古籍掉落,双手抱头,手指扯着发丝,面容扭曲,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不,不可以……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不能忘恩负义……啊……」
随着一声低吼,李靖之面色平静下来,俯低身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古籍,双手捧着翻看,朝山外走去。
看了前两页,他再翻到后面,发现是空白,便伸手挠了挠头,疑惑道:「咦,这本书怎么看不到后面的内容了?要尽早赶回去,重新拿一本来看」
说罢,他步伐匆匆,在山间小径穿行,情渐渐不耐,握着古籍的手掌也变得用力,却无法将其毁坏半分,嘴里念叨有声:「书呢,我书呢?看书,我要看书……」
白袍染血的书生目光呆滞,脸庞沾有泥土,手里拿着古籍,脚掌重重踩踏地面,发出踏踏的响声,与凌乱的话语相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十分渗人。
傍晚时分,路面渐趋宽广,周围杂草树木变少,快要走出这片山林,还是荒无人烟。
李靖之低头前行,视线游移,居然看到不远处灌木丛中蜷着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
这人长发披散,脏兮兮的小脸靠着交迭摆放的双手,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单薄的身躯轻轻颤抖,不堪寒冷。
见状,他心里一动,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回忆起了此人的身份,是具体来历不明、全靠乞讨为生的疯女人,年约十八,不会说话,每日白天消失无踪,临近傍晚,便会出现在平安城里,向路人讨要吃食。
平安城虽然并不富裕,但城中居民大都具有同理心,见到这可怜的傻女人,只要有所余裕,皆会施舍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