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伪装成上班下班的京操军和其它形式的卫所军,大家自然没有防备,根本想不到正常上班下班的京操军会突然变成凶恶至极的江洋大盗,而且既然是衡王仪卫司,大家都是属于卫所系统,肯定跟各地的基层卫所有所联系,到时候做了案子,往各地卫所的百户城千户城一藏,根本就是无迹可寻。
有明一代,整个大明朝存着三套相对独立的国土管理系统,布政使司下辖的州县体系只是其一,卫所系统同样拥有一套独立的国土管理系统,他们不但有着独立于州县体系的城池屯田,很多卫所还管理着卫所附近的一切国土和人口,而且在辖下的土地还有独立的司法权行政权和人事权,可以说是大明国土上一个又一个独立王国,州县对这些独立王国向来是鞭长莫及。
一想明白这一点,柳鹏当即觉得事情越发不妙,只是他故作镇定,继续质问郑管事:郑管事,我相信这件事你不知道内情,那你跟我说说,谁最清楚这些事?只要说出来,你就是个男人!
反正郑管事的生死甚至是他是不是个男人完全是柳鹏的自由心证,虽然刚才只不过是处决了五个重伤员和两个俘虏而已,但是郑管事已经被血腥的场面完全吓住了,他马上就说道:刘总旗肯定知道,刘总旗肯定知道!
刘总旗正是这一次柳家军拿获的最高级别俘虏,他正是这次衡王府仪卫司派来支援五义蚕行那三十个军士的首领,他原本想在莱州做出一番让上级和下级都刮目相看的丰功伟绩来,结果成绩没干出来,柳鹏的大队人马倒是杀进来了五义蚕行。
刘总旗倒还算临危不乱,指挥起来也是可圈可点,但是他指挥得最好,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关头刘总旗已经下决心了将生死掷之脑后拼将一死的决定,只是决定虽然好下想要真正实践下去却是千难万难,自古艰难唯一死,刘总旗脑子刚一闪过智慧的灵光,就直接扔下兵器成了柳家军的俘虏,并在第一时间就被单独关押起来并有专人看守。
而柳鹏很快就在郑管事的指认下找到了刘总旗:总旗大人,既然大家都觉得你应当知道很多内情,你可别要我失望了!
说话的时候,柳鹏的话里带着无尽的阴森,仿佛刘总旗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来办,那肯定会有什么常人想象不出的酷刑来款待刘总旗,而刘总旗也真是被他吓着了,虽然与柳鹏没有什么接触,但是他也从黄县逃回来的一些同僚那里听到了许多柳鹏的恐怖传说:柳少饶命,请柳少饶我一命,千万别在我身上用什么蒙元十大酷刑,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都交代。
只是刘总旗交出来的情况又跟郑管事所说的不一样,根据刘总旗交代的情况,这些年衡王府仪卫司在东三府境内冒充上班下班的操军以及其它卫所军做了至少十几起大案件,其中有些案子的真相如果公之于众,那么连本代的衡王都难以保全不了自己。
只是大部分的案子却并不是出自衡王本人的授意,而是衡府仪卫司的军官们自己想要发一笔横财而已,当然也有些案子是出于衡王的授意,替他除去一些政治上与经济上的敌人。
但是刘总旗也不得不承认,最初是衡王授意他们用非常手段除去一些非常麻烦的对手而已,接着仪卫司发现还可以公器私用借以发财而且可以发大财,也照着衡王安排下去的路子继续出手,结果上下满意都发了大财,衡王虽然也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仪卫司这帮人胡闹了。
前次的福山银案,严格来说是衡府仪卫司与青州卫内部的某些军官联手做的大案子,而青州卫的这些军官又找来了莱州卫的一部分军官参与进来。
黄县与登州府的公人之所以查不到这伙人的下落,原因就是在于这伙人一做完案子以后就冒充官军躲在马停寨躲了大半个月,而马停寨百户所属于莱州卫,登州府根本无权干涉,马停寨巡检司跟马停寨百户所勾结得很深,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结果这帮胆大包天的江洋大盗就在马停寨吃喝嫖赌十几天,等风头走人直接坐船离开了登州府。
在这种情况下这案子自然做得很漂亮,任由登州府和黄县福山县到处挖地三尺,到现在还是没真正破案。
只是刘总旗一心想替衡王府推脱责任,直接把主要的责任推到衡王府仪卫司的某些中高级军官身上,但是对于柳鹏来说,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明明在高密做下这样的惊天大案,柳鹏却觉得自已已经完全能置之身外,把这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柳鹏最担心的是还是谷梦雨与龙口的安危问题,虽然谷梦雨手上有很多可用的兵力,还有至少数百名精壮随时都可以动员起来,但是巡防队的精锐和骨干几乎都被柳鹏带出来,特别是最精锐的马队几乎全随着柳鹏杀到了莱州府。</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