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你们要明白,如果不想让你娘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无暇就只是你们的表姐而已。我的目光严厉而又坚定。等我从里仓出来的时候,陈娘子母女看我的眼神便大不相同,陈娘子笑道,看不出大官人白净净的一个书生,倒是个欢场上的一员猛将。正说话间,又有路过的渔民过来搭讪,陈娘子照例回绝了他们,而我心中却忽的一动。那些进了太湖的恶人或许会被眼前的美丽景色所感动而改邪归正了,可人性却不会改变,他们一样需要女人,如果一入太湖便要终老於此的规矩在以前还有约束力的话,那么这些恶人们该怎样发泄自己的欲望呢?
“陈大姐,湖区像您这样的花船多么?”我终於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多,光是苏州府地界上就有七八十条。我这船还算小的,大的有十几个姑娘呢。
那客人哪?
“还不是那些打渔的!”小女儿爱娘望著我,目光大胆而火辣,并不顾忌一旁的萧潇和无暇,“我们可碰不到大官人这样的客人,若是遇到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大官人快活。”
“就没有些特别的?”我笑著捻了她脸颊一把问道。说起来爱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小姑娘,生的水灵灵的,常年的湖上生活又练就了一副婀娜的身材,倒真有几分姿色。“那得问我大姐。”话音甫落,爱娘就被大姐珠娘按住一顿乱打,闹了半天,珠娘才有些疑惑的道:“有是有,不过大官人问这儿干嘛?那些人看著可不像好人。”我心头一喜,脸上却没显露出来,只是淡淡的笑道:“来湖区的不外贩渔、贩药和贩珠,能不碰上同行最好。”
“他们不是买卖人。”,珠娘摇了摇头,“只是他们虽然也打渔,可总觉得和旁人不太一样。”转头问陈娘子,“娘,上次那个叫老杜的好像就在前面的栗子湾吧。”
第二章
栗子湾是我三天来见到的最繁华的港湾,蜿蜒伸进陆地深处的水道里停满了三桅、五桅的渔船,星罗棋布的煞是壮观,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天上的白云也染红了船上的白帆,悠扬的渔歌参差起伏,倒真有些渔舟唱晚的味道。
听陈娘子说这里离著名的渔区和湖珠产地东山水道特别近,是渔家歇脚和渔贩子聚集的好地方,而旁边的栗子镇也就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湖区数一数二的大镇。
离栗子镇还远,就隐约听到呼三喝六的笑声,笑声里还裹着断断续续的丝竹声。进了镇子,和我看到的其它渔村截然不同,二层的青瓦白墙小楼随处可见;街道虽不宽,却是青石铺面;两旁酒肆茶馆林立,酒旗招展;街上熙熙攘攘,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仿佛进了无锡城一般。
“爷,今天就住这儿吧,都两天没好好洗个澡了。”玉珑站在一家叫做“仙人居”的大客栈门口央求道。
虽然出发的时候我就定了规矩,晚间要么在野外宿营,要么就睡在船上,野外寂静,而船上有人守夜,容易发现敌情。
不过正值七月,酷暑难耐,我身上也极不爽利,犹豫了一下,看行人中不乏穿绮披罗的,我们一行人看着并不扎眼,便点头称是。
四女自是喜动颜色,知会了在附近一家南货铺子里大肆采购的陈家母女一声,便进了客栈。
客栈竟然要路引让我多了一份安全感,不过我不想再给十二连环坞来了解我的机会,路引便换了假名,扬州的王动变成了苏州的李佟。
“李爷,现在是鱼汛,小老儿也变不出那么多的上房。您将就些吧,这可是小店最后一间客房了。再说独门独院的,您和太太们也安静,虽然贵了些,十两银子一个晚上,不过小店可是包吃包住呀。”
偏在仙人居一隅的小院一如老板说的僻静,满院子的翠竹和芭蕉更添了几分幽雅,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精当,问过伙计才知道这本是老板的住处,一到鱼汛时节,便腾出来暂做客房。
“这院子也不随便租,老板看上眼的才能住进来呢。”伙计边把两张短榻上铺上被褥边道。
我知道女人们要好好清洁一下自己了,若是没有无暇,我很可能和萧潇、玲珑就地来一场兰汤大战,可现在我只好找了个借口跑到了客栈附属的酒楼里。
登楼望去,栗子镇炊烟袅袅,灯光点点。“这等繁华的处所,十二连环坞想来不会放过吧。”我心中暗忖,栗子镇商贩云集,不仅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打探起消息来也很便利。
不过转念想起少林武当两次进剿的记录,提及这里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是他们疏忽了,还是十二连环坞在这里隐藏的太深?
叫来伙计,塞给他一块碎银,便问出了镇上的风月,栗子镇上大大小小三十多家勾栏院,龙头却是两家,牡丹阁与秦楼斗了十几年依旧不分轩轾。
怎么是两家?我心下狐疑,难道十二连环坞并没有渗透到这个行业?否则以它的实力做后盾,怎么会有第二家和它竞争?
“那赌馆呢?”我问伙计。
伙计笑着说:“牡丹阁和秦楼就是镇子里最大的赌馆,那里吃喝嫖赌样样具全,大爷您这身份去这两家最合适不过了。”
出了仙人居,沿着伙计指点的方向一路向东,走不过百步,就看见张灯结彩的两座大院沿着街道的南北两侧相对而立。
街南院子里一眼便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三层回字高阁,雕梁画栋,最上层有一圈精巧明廊,明廊正中的匾额上写着“牡丹阁”三个大字,笔力浑厚,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街北院子里同样耸立着的却是两座三层塔楼,楼似宝塔,犄角相望,两楼之间有悬在半空中的回廊相连,楼顶青旗漫卷,隐约看到上面绣了一个“秦”字。
两家门口各站着四五个腆胸露肚的壮汉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着,不时有龟奴嬷嬷迎来送往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好大的手笔!可栗子镇会有这么多豪客吗?”在这种小镇上看到如此规模的妓院让我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川中建昌那些木材商人们的豪奢,我便释然,抬腿往街北走去。
秦楼的护卫们在给我一张笑脸的同时,也没忘抛给对手一个得意的眼神,殊不知我选择秦楼,只是因为讨厌牡丹的媚俗而已。
“大爷,里面请!”一进大门,立刻就有龟奴过来,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
“您是头回来吧?想找个姑娘,还是想试试手气?…找姑娘呀,小金宝、白芙蓉、陆秀林那都是本地有名的红姑娘,…谁最红啊?当然是我们东湖花魁庄青烟庄姑娘啦,大爷您要找她?那怎么也得提前个五六天约好了才行,今儿找她可不成了。…还是小金宝吧,她的口技可是太湖一绝,大爷您不去试试?”
在勾栏院里纵横了多年,我自然知道每个龟奴都有自己相好的姑娘,有客人总是先往她们房里领,便对这龟奴头里说的几个姑娘都不置可否,只一味的浏览起院子的风光,秦楼的布局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颇有些雅意,水榭亭台、假山怪石掩映在花树丛中,和苏州的快雪堂十分的相似。
龟奴有些摸不着头绪,支吾了半天才道:“要不…去庄姑娘的妹妹紫烟姑娘那儿?她方才刚刚赶跑了几个无赖客人,正生闷气呢。”
说话间他转过头来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原本有些犹豫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瞧大爷您这模样,还真是紫烟姑娘喜欢的那种哩。”
哦?青楼里的姑娘敢赶客人出门,定是有些出色的本事,我好奇心一起,吩咐龟奴:“就这个庄紫烟了。”
曲曲折折来到庄家姐妹的别院,东西厢房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东面华灯高挑,浪声谑语不绝于耳;西面只是一灯如豆,显得冷冷清清。
站在西厢房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四十多岁妇人看到了我们,忙一路小碎步的赶过来拦住了去路,也没正眼看我,便数落起那个龟奴来:“死阿四,你死脑筋呀!紫烟姑娘正在气头上,你怎么又带客人来啦?!这不是惹她…”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一呆,嘴唇蠕动了两下,剩下的半截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到的应该是另一个我,师父的不动明王心法最能变幻人的气质,此刻的我仿佛是月色下一根高傲的孤竹,空灵飘逸,正和冷寂的西厢遥相呼应。
“梅娘,让客人回去吧,今儿紫烟不见客了。”西厢传来一个柔美的声</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