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咬啮的小烦恼
左思看到推门而出的张说,眸光数变,却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伸出双手,脸带微笑,“张说,幸会,幸会。龙腾小说 ltxs520.com”礼貌客气,风度翩翩,宛如面对众多的媒体记者——而不是妻子的旧情人。
张说也是好样的,伸出双手同他握了握,“左先生,数年不见,贵体无恙否?”跟在钟笔身边,多多少少沾上了一点儿文艺腔。左思笑,“多谢记挂,最近迷上了海上运动,力充沛,直有返老还童之势。”张说皮笑不笑,“那就好,那就好。我在这里祝左先生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捋起袖子打拳头架早已过时,如今流行的都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钟笔在一边看得一头雾水,这俩人客气得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啊?心里毛毛的。她也不管,转身跑去又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张说,没有问他“你怎么在这里”这样本就不需要问的问题。
当事人难得齐全,就差谁起头问离婚一事了,却没有人说话。钟笔觉得这是她跟左思俩人之间的事,有张说在,反倒不好跟左思撒泼。张说心想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钟笔没必要参与进来,正想着怎么支开她,好跟左思过招。哪知左思完全不予理会,面无表情,喝了口水,不轻不重地说:“时间不早了,你跟左学早点儿休息吧。我和张说就先走了。”
伸出手,十分礼让,请张说先出门。钟笔一脸忐忑地看着他们走了,转念一想,刚才都没打起来,现在能有什么事?咸吃萝卜淡心,招呼左学睡觉去了。
张说沉吟了一下,跟出来,哪知道左思没有半点儿要交谈的意思,面对墙壁站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恰好电梯来了,他见张说不动,回头表示疑问,“不一起走?”难道还想回去找他妻子重温旧梦?
张说微笑,“不了,我就住下面。左先生走好,恕不远送。”手在口袋里,打开安全出口的门,不紧不慢地走了。他不用看也能猜到左思的脸色臭到何种程度,心中大快。呵,总算一雪前耻,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左思上了车,一直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但回到酒店后不久,他的声音从服务前台冷冷传过来,“给我换个房间。”他连夜搬到隔壁的套房去住。
服务员拿着拖把等物进去收拾,站在那儿当场傻了眼。整个房间惨不忍睹,桌椅抱枕遥控器扔得满地都是,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到处是玻璃碎片,如台风过境,一片狼藉。他在酒店工作多年,大小场面也算历练过了,摇头叹气说:“哎,真没有公德心。”
损坏物品的账单第二天送到左思处,他瞟了一眼,冷着脸在上面签字。
钟笔一大早迷迷糊糊爬起来,睁眼一看闹钟,哇哇大叫,一边刷牙一边冲进左学房间,使劲拍他的脸,“快起来,快起来,上学该迟到了。”左学翻了个身,被子往头上一罩,不理她继续睡。
钟笔嘴里含着泡沫喊:“左学,你快给我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
左学无动于衷。钟笔气急,手里忙着刷牙没空,一脚将他踹下来,将漱口水吐在垃圾桶里,“猪也比你勤快。”左学连人带被摔在地毯上,痛虽不痛,不过这么一摔什么觉都摔醒了,晕头转向、龇牙咧嘴爬起来,满心是火,闷闷不乐地说:“我不舒服。”
钟笔伸手他额头,“你哪里不舒服?”莫不是夜里着凉发烧了?
“学校让我不舒服。”
她气得脸色发青,“左学——”
左学一溜烟儿跑进厕所,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反锁。从厕所出来,额头上挨了好几下“爆炒栗子”,左学不满地看着她,“是谁说要天天接送我上下学的?”钟笔顿时心虚,随即懦懦地说:“什么事都有例外嘛。我又不是季布,一诺千金——那是男人的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做人何必那么呆板!
张说来接母子俩,听左学说了这事,一手拿着左学的书包,一手打开车门,横了她一眼,“你就这样教孩子?他将来有样学样怎么办?亏你还辅修教育心理学,连我都知道‘曾参杀猪’的故事。”教育孩子要以身作则,父母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影响着孩子的成长。
钟笔理屈词穷,立马恼羞成怒,“恁地废话,啰里啰嗦,有本事你教蔼—”他比她还像左学的父母,“左学,你以后要是敢给我言而无信,老娘我就把你搓成团子下酒喝。”
真血腥。
张说摇了摇头,“左学,你妈下不了台,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咱们就算了。走,以后就由我送你上学。”
左学对张说越发亲近。
钟笔挥手,“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先走。我打车去上班,第一天,可不能迟到。”张说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开的样子有些头疼,知道不能迟到,还起得这么晚。
终于赶在打卡之前进了办公室。金经理拿着资料图片过来,“派你个任务,将这次山区采访写成稿子交上来。”
钟笔一看媒体作秀似的报道就恶寒,但是一迭声答应,“好,什么时候要?”金经理看了下时间,“中午十二点之前?”时间有点儿紧,但是她应承下来。没办法,谁叫她是新人呢。
万事开头难啊。
可是她这个“难”很快就不“难”了,当左思出现的时候。
左思派人将回港的机票送给她,人不在家,便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正忙得昏天暗地,为了在十二点之前交稿。她用耳朵夹着电话,十指在键盘上运指如飞,脾气很不好,“工作——现在不要跟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