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赵兰香把热腾腾的筒骨面端到了贺松柏的屋子。此刻他的手脚都被木板夹着固定起来,脑袋上系了一圈洁白的绷带,眼角嘴角青紫,漆黑的百无聊赖地直视前方,整个人有种颓废凄惨美。
贺松柏肿起的眼角瘪了瘪,暗沉的眼瞳划过一抹光,此刻心里却乱得厉害。
他不可遏制地回想起昨天在这里发起来的疯,愈发地面红耳赤,悔恨得无地自容。他并不后悔昨天那么急迫迷乱地亲了赵兰香,她那么黏糊糊地缠着他,连喷出来的气儿都是甜的,他再无动于衷就不是男人了。
贺松柏悔恨的是他又穷成分又不好,哪里能好好谈个对象?
连最起码的保障都没有。
赵兰香把自己的那碗面也放到了桌上,轻咳了一声:“起来吃面吧。”
贺松柏舌头舔着嘴角的伤口,含糊地道:“把这个拆了吧,又不是瘸子……”
他举起了被包成木板板的手,眼里是无奈的憋屈。
说着他低头用牙齿咬着绷带,下一刻冷不丁地被赵兰香扭了一把胳膊。
赵兰香说:“大夫说起码要绑三周的,委屈你忍一忍?”
赵兰香把面端起来,睨了他一眼含笑道,“难道你不想体验体验我喂你吃东西的滋味吗?”
贺松柏蓦然脸色一变,连起码的冷静都维持不住了,破功了。
他咳嗽了起来,麦色略显苍白的脸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他声音沙哑地说:“你一个女娃子,怎么成天说话比爷们还流氓。”
贺松柏撇过头说,“我自己吃。”
赵兰香知道,贺松柏就是别扭地接受不了自己一副残废模样,吃喝拉撒还得连累别人。
他能够忍得下来,绝对不会吭一声的。昨天赵兰香把他从床上挖出来,那时的他已经发起了烧,脑子都烧得迷糊了。
赵兰香夹起了面,吹了几口气,送到了他的嘴里。她夹起一缕面,他就吃一口,嘶溜嘶溜地吸着。
“好了,你自己吃吧。”
贺松柏两只夹板板的手吃力地合抱着瓷碗,弯着腰嘴凑到碗边,吸起面来吞进肚子连嚼都不用嚼的,大口吞咽了进去。
他沉默地吃完了面汤,沉声地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赵兰香抬起眼。
贺松柏说:“跟我谈对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他又恢复了以前那股漫不经心的痞气,淡淡地说:“你跟我谈对象的事,不能跟家里说、更不能跟别人说。如果能挨过一年,再谈其他。”
不管这个女人是抱着什么心思跟他谈对象的,她年纪还小、从小泡着蜜儿长大的,哪里受得住农村的清苦日子、受得住旁人的指指点点?
这一年不公开关系,没有人知道她曾经跟一个地主成分的男人谈过对象,更不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
不过别说能挨过一年了,很快她就能知道他是一个枯燥无味的男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跑了。
贺松柏撇开眼,眼凶狠又霸道。
赵兰香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生气,恨不得把手里的汤面扣到他的脑袋上,让他清醒清醒。敢情他还想玩一把潮流的“地下恋”?这年头不奔着结婚的谈对象,都是耍流氓。
老男人可没有这么不负责任过!
然而……她看到贺松柏青紫的眼角迅速划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