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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ter24
黄喜站在窗口,看下面草地上护士推着坐轮椅的病人散步。
一个小孩子跑过去,被地上半埋的水管绊倒。
树下站着穿住院部病人服的小个子男人,脑袋上带着方形矫正器,好比火星来客。
下午的阳光本就带几分萧索,照在医院的草地上,更显苍白。
然而反射到玻璃上的光到底还是刺得他眯上了眼睛。
转过头,看向双人病房靠里那张床上躺着的人。
灰白干枯的头发,双颊深深洼陷。
眼窝也成了坑,曾经也深邃迷人吧,就像韩秦一样。
蓝白条病人服下露出的手槁如鸡爪,曾经也修长灵活吧,就像韩秦一样。
惟一还残留这人一辈子执拗骄傲的,就是那一管始终直挺的鼻子,似乎不屈地向天控诉。
黄喜看着他,无悲无喜。
这个男人,是韩秦的父亲。按理说,他得叫他一声外公。
外公,姥爷。外婆,姥姥。
爷爷,奶奶,姑姑,舅舅。等等,等等。
所有这些表述人类亲戚关系的词,对黄喜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没有机会去使用或者感受它们。
即使爸爸,也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此外就存在于韩秦给他讲述的记忆。
韩秦走的时候,就带走了所有。
他以为自己再没有什么亲人。他毫无选择地接受了这一切。
就像那天在出租车里,接到那个电话。
黄先生,不好意思,我们院里有一位韩相亭先生,最近因心肌梗塞入住和谐医院。我们查过,他目前只有你一位血亲,因情况危急,冒昧联系,如果方便的话,请速到医院2号住院区4o4病房。
如果方便的话,黄喜挂电话的时候,笑了。
他怎么能如果不方便。作为只有你一位血亲的他,只能再次毫无选择地接受这一切。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这惟一的血亲并不存在,他也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甚至不清楚韩秦的故事,但是他不曾遗憾。
如果韩秦想让他知道,他自然会知道;如果她不说,那就表明她认为黄喜不需要知道。
黄喜的手情不自禁伸到上衣口袋拿烟,然后想起病房里不能抽,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