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围观者而言,跋锋寒持刀在闹市杀人,一招一式,威势赫赫,正大光明,让观者热血沸腾,情不自禁的为之欢呼助威,而这忽然飞出的光轮夺人性命,却如鬼魅一般,让人惊惧。
这一幕对其它人来讲也许实在是过于忽然,但跋锋寒在那尖啸声还未响起时,便已把目光投注到酒馆之中,他眼见那头带彩羽的中年人把腰间的弯刀以特的手法扔出,那弯刀在收割了倭国人的生命之后,又如归巢之燕,回到中年人的鞘中,不由对那中年人的弯刀大感兴趣起来,要知道,他在瞎大师的指点下,明白了兵器之中也暗含天地之至理,那弯刀来去自如,飞行绝迹,手法特故然是一方面,想来其形体也有特异之处。
但在大感兴趣之余,跋锋寒的心头也不由有几分警惕,因为这几个倭国人刚才跟他们是坐在一起的,现在却出手加以斩杀,这种行为的本身就让人值得怀疑,而且那中年汉子气机之强横,也是不可轻视之辈。
“这位兄弟,不知能否请你进来喝一杯酒。”中年汉子从酒馆中走出,说着一口颇为生硬的汉语,面对跋锋寒朗声相邀,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削瘦深沉的脸,目光深邃,看着跋锋寒,露出热情而真诚的笑容。
“还是不要喝酒了,我们回去吧。”阿古丽此时再也没有逛街的兴趣了,恨不能马上离开这流血夺命的地方,她伸手拉着跋锋寒的衣服,表示她强烈要求离去的心情。
跋锋寒对那中年汉子耸了耸肩膀,歪了歪嘴,表示无法应约,他的目光和中年汉子身后几个大汉的眼相交,那几个大汉都没来由的一阵心跳,仿佛被刀锋架在了脖子上一般,虽然表面是毫不畏具的色,但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跋锋寒伸手去拿刚才放在地上的馕和帽子,却听那中年汉子继道:“既然不能相聚喝酒,那么,能否把姓名来历相告?”
说完这话,那中年汉子自己也觉得唐突了,便笑道:“在下是坚昆族的德鲁依,真的很希望能和各位交个朋友,也顺便为刚才手下的无礼而向这位姑娘陪罪。”
德鲁依?难道他就是那个有坚昆飞鹰之称的德鲁依?
卫飙和阿古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对于曾在西北部行走过的他们两人而言,德鲁依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
“我是南天镖局的卫飙,这是阿古丽,他叫张东。”卫飙介绍道,这时他想起一个问题来,那张东人物如此出色,武功如此高强,绝非江湖中籍籍无名之辈,所谓破刀的外号也一定是假的,那么,他究竟是谁?卫飙想起一种可能来,不由大是激动。
“南天镖局?”德鲁依爽然而笑:“是十八家商队去高昌古城的这趟镖吧?三大镖局联手护镖,郭老镖头带队,你们可知道,我和郭老镖头可是多年的老朋友呢。”
德鲁依一脸热切的看着跋锋寒道:“这次我正好也要去高昌古城,参加在那里举办的那达布大会,咱们可以顺路一起走,有机会我还可以跟卫兄、张兄一起,探讨探讨武学方面的问题了,不知这位张兄弟是那个镖局的镖师啊?”
“我不是镖师。”虽然跋锋寒对德鲁依抱有警惕之心,但其表现出来的气度谈吐和豪爽还是让他颇有好感,当下微笑道:“我只是商队中的一个驼夫。”
“驼夫?”德鲁依吓了一跳,这样的武学高手竟然是驼夫,难道中原武林的武道高手已经如此不值钱了么,这可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在偏僻的树林一角,那个剃着三滩头型、脸肿得跟猪头相似的倭国人,正哭哭涕涕的把同伴的三具尸体搬在一起,再找来树木,准备将其火化后,把骨灰携带回倭国。
他一边咀咒运气差,竟碰上跋锋寒这样的高手,一边骂德鲁依的狠毒,不但杀了他的同伴,还把他们携带来的黄金和马匹也全部抢夺走了,当时他还以为德鲁依会杀他灭口,却没料到德鲁依竟然说,放他一条性命吧,让他找人来报仇好了,正好可以再送咱们一些金子呢。
做为一名武士,他愤怒自己被德鲁依如此轻视,而做为一条生命,他又庆幸自己逃脱了杀身之祸,现在马匹和黄金都没有了,如何才能完成将军大人交付的任务,如何回到万里之遥的倭国啊,可恨自己现在只有一人,再加上精通汉语的同伴已死,如果还向来时那样杀人劫财,力量也有所不足。
就在三滩头的倭国人准备点火烧堆好的树木时,他忽然听见了清脆而单一的马蹄声,倭国人那充满哀伤的眼,一下变得乖戾血腥起来,仔细听了听,他悄悄的把长刀从鞘中抽出,向那马蹄声响处潜行而去。
奔行而来的是一匹颇为雄健的粟色马,马上坐着一个白袍汉子,衣服上布满了灰尘,摇摇晃晃的显得很是疲累,连眼睛都是半睁半闭的,不过那汉子的后背却背着一柄长剑,这让三滩头的倭国人到有些为难了,杀?还是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