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烈发觉了怀中女子的虚脱,他愣了半瞬,随后看向季凉羽,脸上的表情露出试探与玩味,下一瞬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失去了依托的力道,她身子一晃,宽大的衣袖拂着梅枝而过,就向一旁直直摔去。
片片梅花落下。
身体与地面的相碰,将发间的那支步摇震落,花瓣纷飞,她浓密的黑绸缎般长发散落开来,仿若摇摇欲坠的蝴蝶,跌落,然后再无声息。
梅林之中,香味都是冷的。
四散的花瓣下,掉落的那支步摇摔入白雪与梅花落瓣之间,玉石与珍珠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半睁眸子,带着哀凉之色,看着他。
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润湿了睫毛,难受的,不止是身体,还有那颗酸涩的心。
月光倾洒在他的身后,氤氲出朦胧的身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猜想得到……那会是怎样一副冷漠的模样,一如初见。
季凉羽看了地上的她一眼,握着折扇的手略略收紧,薄唇动了动,却始终未说出什么,他别过头,脚步迈开,看似漠然转瞬离去。
那抹白衣飘然。
然而,那抹远去的白色身影更像一把利刃,直入她的心窝,稳准狠。
她很痛,胸口那个地方,好似千疮百孔。
她被他取名竹漪,他喜爱的竹林的竹,涟漪的漪。竹漪,这个名字是他取的。
他不知道的是,她还有其他的名字,林婳,还有苏芷。
她留在这里的执念,只是因为他……
顺着泛红眼角的方向,她木然地看着那支步摇。
以为他的喜爱很绵长,足以驱散所有的黑暗,却忘了,他原本就是黑暗中的主宰者。
一步错,步步错,她以为遇到良人,到头来,却是避不开的孽缘……
她一双眸子颤了颤,失去所有采,直到,缓缓闭合。
人没死,呼吸还在,可是一颗心不再完好了。
尹烈把她带回了徐府,到底没有要她性命,他的目标只是季凉羽,并非是被抛弃的她。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为逞一时痛快,擅自做主绑人,还险些伤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徐晨气极,无规矩不成方圆,便拔出腰间的软鞭。
尹烈自知有错,杀了自己也不过分,他默默听着不敢辩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
徐晨气虽气,但他知晓尹烈想要除掉东厂督主的初衷之意,叹口气,也未深究。
为赎回过失,他亲自到了房间,给中毒女子喂下解药,又守在床边解释:“竹漪姑娘见谅,尹烈他本意并非是伤你,莽撞的过失之处,我代他向你赔不是。解药已经喂姑娘服下了,好好休养两日,便会无碍。”
她微微睁着眼睛,精不济,气息也很弱。
见此,徐晨心中陡然生出一丝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来的疼惜,他眼闪了闪,“姑娘家,要懂得爱惜自己,有句话,虽不当讲,但为了姑娘着想,我还是要讲。东厂的督主,性子乖戾,喜怒无常,不会是一个托付终身的好选择。”
苏芷望着他,迟疑了一下,想要去露出脖子上的吊坠,然而,浑身虚弱无力。她轻浅地呼吸着,很费力出声,似是要耗尽全身力气:“哥……”
只这一声轻唤,更像是呓语,很不真实,却立即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