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惊惧道:“哪有那么多,我数了上面就整整的十六颗,绛绡也确认了,娘子记性不好可不要乱咬人啊。”
冯君转头向绛绡,绛绡沉声道:“我自己也没记得……吴妈妈倒是说她数过是十六颗。”
冯君嘴角轻蔑一笑,“文迎儿,你这些日可是病着,知道那抹胸上到底多少颗么?”
文迎儿目光就没离开过吴氏,定定地说,“每年我姐姐都给我缝一件抹胸,每年多缝一颗北珠上去。今年若还是丙辰年,那我就还是十七岁,北珠就是十七颗。正月十三……我正月十三就穿上了。”
文迎儿的脑中映出一个温婉缝衣的女子,她指头上戴着顶针,夜里没灯,凑着月色,正月里单薄的影子。
吴氏突然拔开腿跑,被外面的小厮就势撂倒,那小厮不分男女地在她身上摸索一通,从衣里袋口将那明亮圆滚的东西拿了出来,人赃俱获了。
东西递回给文迎儿,文迎儿点头,目光仍旧不离吴氏:“依着宅中规矩,偷贵重东西要鞭打逐出,请大姐定量罚。”
吴氏被压制住,一双眼睛祈求地望着冯君,东西还了还要打,她吓得个半死,口里道:“大姐儿我一把年纪,这打下去还能不死么,大姐看在我也劳心劳力的份儿上,宽恕宽恕吧!”
冯君不以为然,对文迎儿说,“既是你的人,由你来定量责打后再逐出,你觉得该打多少?”
这球又抛回给文迎儿,自然吴氏便又向文迎儿讨饶。“娘子,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洗心革面,我绝对不干这种勾当了,您就看在我今日里烧的菜的份儿上……”
文迎儿听得她声音越来越凄怆,脸上也露出怜悯,“三十鞭,打完你就可以走了。”
冯君眉毛翘起,四周冯宅的下人们也都露出惊愕色。
绛绡刚来冯宅,也不懂这三十鞭子有多重,在文家惩罚下人,吊起来抽三十鞭子,抽破皮子照样出来干活,偷了几千贯钱的东西,抓到官府去打板子说不定就死了,因此她也不明白这些人抽吸什么气。尤其是霜小,站在那里一脸惊悚模样,被吓着了似的。
冯君却轻蔑笑一声,道,“依着北珠价值,这定量也恰到好处。那就这么办吧。”
那吴氏会看众人脸色,指定这个三十鞭是难熬的,当下腿一软,跪下求爹爹告奶奶,痛哭流涕起来。
文迎儿此时已不操心,约莫冯君会叫小厮把她拉下去打过便结了。于是向地上跪着的绛绡伸了手,绛绡略一回,知道是拉自己,却也不敢去覆手上去,赶紧抱着包袱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迈腿往堂下离去,忽听得冯君清冷声音道:“等等。宅中的规矩月凝还没跟你说全,”她上前两步,“冯家是将门,凡有逃兵、罪人,皆得亲自斩杀鞭挞;在宅中犯事的下人,后宅女眷也要亲自惩罚。”
文迎儿回过头,冯君踱步在她面前,一双冰冰凉凉的眼盯着她身上。
“你知道么,在这世上下着杀令的,有时候一句话,便能让千百里外尸骸万里。我爹在世的时候,每一颗砍下的人头他都掂量是该还是不该。因此冯家每一个人,也都得正视决定。如果你要打这个人,那每一鞭都得你自己感受轻重力度,并不是你就轻轻巧巧地说一句话,让别人打到她死活不知,便都与你无关了。”
冯君说完,停歇了一口气,叫月凝:“将鞭抬过来给二嫂。”
月凝点了头,吩咐人去抬。过了半晌,一小厮两手抱提着一杆钢鞭走了过来,那钢鞭有九节,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尖利的钢刺,可说是相当于打人的板子加上带刺的砧板,然后再堆二十斤重量。
走过来砸到地面重重一响,将在场众人都震得浑身冷颤。
冯君身一前倾,从地上将那钢鞭捞起来,虽然也吃力,但仍屏气凝单手将它完全执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