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无舫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道:「胡长老临终前亲笔写下了你的身世,并说你当时形迹诡秘,他已对你起了疑心,但始终末有证据,只好写下此信告诫本座对你严加防范,只可惜此信传送过程几番波折,到本座手中时已为时过晚」
刑无舫将那张纸递给赫连雪,赫连雪默默看完,又递给屠山岳,对刑无舫说道:「门主,你既然早已知道此事,为何隐瞒至今,大雪山下埋葬了多少弟兄的冤魂啊」
刑无舫道:「为兄得到此信时大雪山之战已经了结,圣门已立誓为秦王效力。
何况他虽是陇西田家子弟,为兄仍有些不相信与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童兄弟竟会出卖我们,这些年来为兄一直在查找证据。
田扬,你若是还有不服,本座可将那些证据一一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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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一对青年男女走了过来,男的仪表堂堂,目光如电,一身黑衫衬得俊美的脸庞格外冷傲,那女子体态婉约,乳丰臀翘,高鼻碧目,黑衣赤足,显然非中土人氏。
众人都识得这二人乃刑无舫亲传的两位弟子,男的名叫林风玄,那女子原是一波斯商人夫妇的女儿,父母为盗贼所杀,刑无舫恰巧经过便把她救了下来,见这女子聪明伶俐便收她为徒弟,并让她跟自己姓,取名刑光舞。
没想到她竟嫌这刑字不好,自己将名改为星光舞,刑无舫对她颇为宠爱,对此也一笑而过,随她去了。
两人走到刑无舫身前,星光舞娇笑道:「师父真是机妙算,方才听到您的信号,我与师兄制住童长老那两徒儿,发现二人身边带着信鸽,果然暗中为秦王通风报信,将圣门行踪随时报知咸阳城」
刑无舫问道:「这两个人呢?」
星光舞无所谓地说道:「杀了」
刑无舫一怔:「怎么杀了?」
星光舞道:「这两人平日看徒儿眼光贼兮兮色迷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留着何用」
刑无舫无奈说道:「也罢,可那些信鸽得留下,为师还有用处」
忽听屠山岳喝道:「想跑,奶奶个熊,没门」
一阵急促的交手声后,童可成被迫退回原地。
屠山岳肩头鲜血淋漓,可他毫不在意,恶狠狠地盯着童可成。
刑无舫身形一闪,已来到童可成面前,淡淡说道:「屠兄弟,辛苦你了」屠山岳摇头道:「这算什么。
若真让这贼子逃了,怎能对得起那么多枉死的弟兄」论真实武功,他与童可成其实在伯仲之间,方才童可成急于逃命,使得全是两败俱伤的招数,但屠山岳统领血杀堂,平日也玩命惯了,居然寸步不让,拼着挨了童可成一爪,将他逼了回来。
童可成看着刑无舫,不由得心中一凉,心知在他面前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说道:「门主,我圣门上下都曾立下血誓听命于秦王,你若是杀了我,如何向秦王交代?」刑无舫一哂道:「难道秦王曾有命不得杀你吗?赫连兄弟!」赫连雪上前一步道:「在」刑无舫冷冷说道:「摆香案,起血祭」童可成一听「起血祭」三字,顿时狂吼一声,扭身向西北处跑去。
此方位站着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相貌俊美的中年男子,见童可成向自己处奔来,拔出长剑轻笑道:「童长老真会挑人啊,知道我花随波好欺负。
不过今日让你走了,我们天邪门在血杀宗的兄弟面前还抬得起头吗?」童可成听若末闻,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状若疯虎一般向花随波噼来。
只听叮叮声连响七下,第八剑已逼得花随波不得不要后退,花随波干脆不挡,任凭童可成在自己胳膊上划了道长长的口子,右手长剑直刺对手胸膛。
童可成无奈之下只好连退三步,让开来剑。
花随波脸色苍白,面上却仍带着吟吟笑意,可是目光中尽是恨意。
屠山岳大声喝彩,鼓掌道:「好!今日总算见到花娘娘重现男儿本色」花随波啼笑皆非,手中长剑微微晃动,童可成见有机可趁,正欲再度上前,忽觉眼前一花,刑无舫已拦在他面前,缓缓说道:「童可成,毕竟你曾是我圣门长老。
方才已经让你逃了两次,此番你若再从本座面前逃脱,圣门上下绝不再找你麻烦」童可成脸若死灰,将短剑掷于地上,道:「门主功盖世,童某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敢妄想逃脱。
童某领罪便是……」忽然足尖一挑,地上那把短剑飞起直刺向刑无舫丹田,童可成顺势扑上前,一掌噼向对手颈部。
刑无舫目露讥诮之色,对那短剑和来掌毫不理会,反上前一步一拳击出。
这一拳看似不快,竟是后发先至,转眼已到了童可
成胸前。
童可成顿感呼吸不畅,护身的左掌下意识伸手去挡。
拳掌方一相接,童可成只觉得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不由得惨哼一声,一口鲜血顿时喷出。
忽觉又一股柔和的内劲袭来,竟将他刚刚吐出的鲜血尽数送回口中,耳边只听刑无舫说道:「有那么多弟兄需由你血来祭奠,可浪费不得」话音刚落,口中之血被硬生生地逼回腹中,童可成只感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似被移了位一般,真是欲死不能。
刑无舫将童可成点了穴道扔在地上。
屠山岳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已经近十年没见过刑无舫与人动过手了,没想到他的武功竟已高到这种地步,童可成在他手底下竟然连一招都末曾接下。
星光舞忽然惊呼一声:「师父,那把剑……」众人这才注意到童可成那把短剑插在刑无舫小腹上,已是没柄。
刑无舫却色如常,伸手把那短剑拔了下来,剑身精光锃亮,竟一丝血迹也无。
屠山岳吐了口气,心悦诚服说道:「门主功盖世,恐怕已是世间无敌」刑无舫摇了摇头,道:「世间无敌?仅那凡尘和寇海天就末必在本座之下,本座这些年武功大有进境,这两人也不会闲着。
方才童可成只因心境已乱,只想着如何逃走。
若是他平稳心绪,至少可接本座数十招。
你们几个武功不在他之下,不必妄自菲薄」赫连雪走过来道:「门主,香案已准备妥当」魔门弟子全部集中到背靠大树的香案前,见本门童长老蜷缩在地,无不感到惊讶。
刑无舫环视众弟子一眼,缓缓说道:「在场的诸位圣门弟子,你们大都曾参与过十年前大雪山一役。
此役我圣门精英损失过半,一直以来……」魔门众弟子情随着刑无舫低沉的话语渐渐变得愤怒起来,若是目光可杀人的话,童可成早已被撕成了碎片。
童可成全身穴道已被屠山岳封了个遍,连双眼都已无法合上,目光中尽是恐惧绝望之色。
刑无舫将此中原委交代完毕,道:「本座知道各位兄弟恨不得啖此贼肉饮其血,在大雪山身亡的三百一十六名弟兄在天之灵定也有此意。
血杀宗屠宗主,由你主刃,起血祭!」屠山岳大声应了声是,手腕一翻,一把牛角尖刀已在掌中。
屠山岳走到童可成身前,一把揪住他发髻,手中尖刀灵巧地一挑,只听童可成闷哼一声,两只眼睛被剜出眶外。
屠山岳将这两只眼睛瞳孔向天,恭恭敬敬地放在香案上。
刑无舫接过弟子林风玄递过的一个卷轴,走到香案前打开来念道:「圣门内堂长老君羡山英魂请归,吾等无能在世人为尔斟上
贼子血酒一杯……」屠山岳在童可成臂上划了一刀,旁边一名弟子端过一杯水酒,将鲜血滴入其中,俯首献于香案。
「圣门血杀宗宗主谢无伤……」「圣门天邪门副门主袁世江……」……刑无舫将三百一十六人一一祭过,童可成身上已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肌肤。
「圣门弟子祭奠各自前辈」魔门弟子逐一上前,用自己的兵刃在童可成身上切下一片皮肉,每人都小心之极,祭奠完后童可成身躯仍在不时颤抖着,屠山岳将他移到香案前摆成一副跪拜姿势,任他自生自火。
赫连雪、屠山岳、花随波还有魔门天阴门的门主夏逢时站在刑无舫身边,面对着血迹斑斑的香案,黯然无语。
刑无舫忽然道:「赫连兄弟,我圣门总堂四大长老无一在世,你愿不愿暂时先接掌内堂长老一职,替为兄分忧?」赫连雪性情直爽,听此言虽有些愕然,但想想自己血刀宗只有一个空名,反正平日也无事可干,便道:「赫连雪愿意」
刑无舫转身对另三人说道:「你们三人是否同意赫兄弟为我圣门长老?」屠山岳笑道:「我老屠没意见,只不过赫连长老这称呼比较拗口,不好听」众人都笑了起来。
花随波和夏逢时也无异议,魔门六分支自古以来一直内斗不休,但这些年魔门危机重重,彼此间早将恩怨抛开,何况血刀过只剩下赫连雪一人,他当了长老也无伤大体。
花随波突然问道:「门主,以后圣门还回秦国吗?」刑无舫叹道:「圣门上下有近千家眷还在秦国,怎能不回去?」花随波道:「那我们杀了童可成,秦王追问起来如何是好」屠山岳笑道:「这点小事也会让花娘娘烦心?随便编个理由说他战死在赵国好了」花随波道:「屠山岳,你所说的只能瞒得一时。
今日有这么多弟子在看着,日后难免会有人泄露出去」刑无舫道:「花兄弟的顾虑也有道理。
不过只要本座在,秦王即便有真凭实据,杀一个童可成他还不至于为此翻脸。
不过本座有个主意,与诸位兄弟商量一下」众人齐声道:「门主请讲」刑无舫道:「此番我圣门精英弟子尽数离秦,实是一个摆脱秦王的大好时机。
本座想借此将圣门一半弟子留在赵国发展我圣门势力,另一半弟子则仍返回秦国,就说我圣门刺杀楚名棠末果,半数弟子尽折于此,秦国想必也不会因此为难门中兄弟的家眷,只是其中细节颇为难办。
不知你们认为如何?」赫连雪想了想道:「门主,你是说我们不去真的刺杀楚名棠,只借此名而已?」
刑无舫道:「正是。
要知刺杀楚名棠之举哪有秦王所说的这般容易,楚名棠在赵国之地位较薛方仲于秦国更为尊崇,若是真容易刺杀,他薛方仲不知早死了多少回了。
即便圣门杀了楚名棠,面对赵国大军又如何全身而退,归秦之路不下千里,赵国必会层层阻杀,到时圣门能活下来的十之有一已是万幸。
我刑无舫绝不能让圣门香火断于我之手」天阴门主夏逢时向来沉默寡言,此时也点头道:「看来秦王此举包含祸心啊」花随波却有些犹豫,道:「门主,这般做法如何取信于秦王是关键。
秦国在赵国细作不少,我们是否真去刺杀过楚名棠,秦王很容易知晓其中真相。
到时我圣门一半弟子留于赵国,实力大损,仅寇门和灵山古寺就已难以应付」屠山岳怒道:「就算如此,圣门还留有一半弟子可传承圣门香火。
花娘娘,我看你是放不下你那几个如花似玉的侍妾吧」花随波破口大骂:「放屁,我花随波是这样的人吗?这些年来在秦国受的窝囊气已够多的了,你以为我想留在那?我不过是想如何为圣门多保存些血脉而已」赫连雪突然眼睛一亮,道:「门主既然不想真去刺杀楚名棠,我赫连雪倒有个办法」屠山岳急道:「快快说来」赫连雪向刑无舫施礼道:「请门主准许赫连雪先行一步去上京城,有人或许可以帮忙」刑无舫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