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好了!吊桥毁了!”有人带着余下待命之人急匆匆从山门赶来,焦急的对着荣逸轩禀报。
荣逸轩抬手,喝道:“都莫慌,此处还有山路,快随我走!”
荣锦桓闻言并未欣喜,反而蹙眉深思,抬手甩开他的搀扶,大声朝来人道:“于王呢?!”
来人见是皇上,忙跪下,坦白道:“我们来时就撤走了!”
“你知道有路?”荣锦桓扭头问荣逸轩,目光灼灼。
荣逸轩一愣,随即点头:“是,夏朱月的人劫了我侧王妃,让她告知我山庄有难,只一条山路出。”
“所以,还有路可以入?”荣锦桓霎时明白过来,但一想到若芸在自己的质问下自刎当场,便沉默不语。
“皇兄……”山庄毁了便再寻不得路,眼下尚有机会,荣逸轩深知他的不甘与恼怒,还有满心悲伤,沙哑的唤了一声便只得等待。
脚下的震颤一刻不停,荣锦桓忽然长叹出声,自嘲一笑后摇首:“罢了,即便有那等乎其的东西,山河永固,也无人同看。”
荣逸轩不忍的撇过头去,接过随侍的火把,将路侧照亮。
“走罢。”荣锦桓点点头,抬手拍上荣逸轩的肩膀,朝他示意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孤家寡人—by紫筱
荣锦桓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帝王,整本书里唯一够格的帝王,虽然若芸曾觉得他可怕,但我却觉得有心机有权谋,够狠厉够冷血的人才足以乱世为王,所以他的这种令人畏惧,反倒证明了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所以,他对荣逸轩之母的赐死、对荣逸轩的疏远,对众嫔妃的薄情,我都可以理解,因为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的位子,统筹全局、权衡势力、镇压邪教,哪一样不需要铁腕手段和城府谋略?他背负的是万万子民和千里江山,一着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远远不是依靠情感信义就能够支撑的。
意料之外的是,萧太后竟然活着,给荣逸轩的毒酒竟然是假死药。这位帝王有着极为难见的温情的一面,但相对的,也是贪心的一面,江山皇权,他要,亲情兄弟,他也要。他就像是在用冷漠逼着弟弟长大,而荣逸轩一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成长了,他就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即使荣逸轩曾背叛过他,他也选择相信,将前盘所费种种心血都一笔带过。这人,还意外的心胸宽大,能容普通王者不能容之物。
他唯一执念不下的,大约唯有苏若芸了。我总觉得他起初对若芸也是没什么感情的,顶多算是有点兴趣,他设计将她拴进皇宫,只怕一开始也只是为了牵制程王爷吧。
我一直以为荣锦桓是个不会爱人的人,诸多嫔妃,无一不是为了拉拢朝臣的选项,所以陈美人死了他更担心暗卫,吴美人纠缠他也可以毫不留情的贬黜,因为她们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即便是对莫昭仪,我看到的也不是爱,更像是补偿。他或许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莫昭仪无子而心带歉疚,所以他对她好,是为了弥补,而不是爱情。
说到孩子,没想到荣锦桓居然相信报应一说,还曾固执的认为自己手上血债太多活该命中无子。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他忽然让我想起鲁鲁的一句话,只有有被杀觉悟的人才有资格杀人。古代无后是一桩很严重的事,可能比被杀还要严重。所以,他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明确的准备自己承担后果,他是宁可自己无后,也要治平这天颐,这样的皇帝,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有点扯远了,还没有说完他对若芸的执念,可惜身为皇帝,他的桎梏太多,这执念终究只会是执念,一如若芸所言,她要的他给不了,若芸对他毫无所求,也正因为她对他无所求,所以他绑不住她,他造的金丝笼只能关住那些自愿做筹码或者宠物的女子,而不是若芸。
看着他越来越深的执念,我慢慢生出了同情,帝王素来是孤家寡人的职业,他这一生都将一个人坐龙椅,他必定得不到若芸,即便得到了,那也已经不是苏若芸了,顶多算是挂着苏若芸名字的一个妃子罢了。如是若芸和皇位二选一,以他的责任感,他依然会选择皇位的。只是,不知他最后究竟要怎样才会放下执念,不管如何,天颐如今,仅有此人能够为帝,此人也确值得为帝。
千雪语:代表黄桑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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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日升月落
天昊四年,上亲征于洪州,借佯叛乱京城之荣亲王力,困而破之,又驱清平教与祭祀一族于锦州,震北胡而平乱党。本文由 。。 首发
冬雪既下,地动而摘星阁尽倒,教主亡于乱兵之中,有蒋姓之人率而归顺,清平教遂覆于锦州地界,祭祀一族不复存在。
岁至隆冬,洪州撤封地而设州省,晋王言受清平教蛊惑,投诚而上不允,囚于京而卒于腊月;定州重设刺史而吏部亲督查之,有民疾而病者十之有四,降流寇等近千人以填定州之缺。
岁寒而百木凋,顾尹昭半披着儒袄卧于暖阁榻上,手捧清茶啜饮,半迷半醒,悠哉闲适的瞅着手里的册子,上头的朱笔御批醒目万分。
“顾大人好生闲情雅致。”荣逸轩自他背后的回廊而来,甩了飘雪的披风与仆从,扬手将另一本金册递到他面前。
“不敢当,哪比得过如今大忠大义、官复原职的荣王爷您,臣民可都赞颂皇上英明、王爷忠勇呐。”顾尹昭极不情愿的从榻上起身,懒洋洋的行了个礼,抬手就抓过那金册翻阅。
荣逸轩大方的坐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顾府仆从递来的苦茶,对他的挖苦置若罔闻,正色道:“西离复国一事,还是交予顾大人办为好。”
顾尹昭不以为意的耸肩,在侧坐下:“离国一事也要等过了正月,眼下大捷后修生养息,这京城也横竖遭了西离祸端,此时风平浪静。还是的做些别的好。那王子和公主有人伺候着,先行递过盖了印的文书,押上顾某的人头。皇上和王爷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荣逸轩不动声色的默许,环顾四周的清简装饰,若有所思的道:“要逢春,顾府倒是节省。”
“北胡派人修好,如此这般,坚守前沿的张余,倒功勋不少。可惜下官中途被召回,本接了王爷是件好事,谁知如今里外不是人。再铺张浪费。就不怕皇上把我像晋王那般砍了?”顾尹昭说得轻巧,可字里行间尽是苦味。
“皇上若信不过顾大人,这景王交还封地印鉴一事,还不是给顾大人你去办了?”荣逸轩斜眸。嗤笑出声。
“那景王本就是个审时度势之人。眼下晋王被诛,他若不主动交还,还怕皇上日后不办他?这可是烫手山芋,要不然,王爷你接了去?”顾尹昭递过方才榻上看的那本金册,佯做赠与之姿。
荣逸轩这才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本王烦事缠身,异姓王‘辞官’而还政。定州调配人手一事与锦州地动一事都在手上,楚大人病入膏肓。这京城府尹得要另觅良才,最近许大人又闹着告老还乡,皇上偏偏不允,这一头可仍是本王安抚着,顾大人可别再添乱。”
“说的是,最近皇上脾气那么差,冷脸算轻的,薛元彻前两日可被骂惨了。皇上还命史官都抹了异姓王的记载,看来是真的打算重新来过,不想再计较苏姑娘了。”顾尹昭一语既出,旋即沉默下去,悄悄的把金册搁回去,闷声饮茶。
荣逸轩听他提起苏若芸,面上的容光俊朗也跟着迅速的暗沉,下颔紧绷而薄唇轻抿,半晌才惆怅的叹息道:“皇兄,应是放不下的。”
顾尹昭顿时脊背一僵,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暖阁除了炉子,有热气的只有在座二人,他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小声的道:“皇上不是真打算将山庄挖一遍吧?”
“怎么,顾大人也知道?”荣逸轩也跟着压低声音,言辞闪烁。
“不瞒你说。”顾尹昭轻咳了一声,坦白道,“那挟持我的人身手不错,身份也看着不低,就这么把我放了,总要回去复命。这不是还有个夏朱月呢么,他扣了你的侧王妃让她传话,你再瞒着皇上说是手下,凭他的招摇过市,总有一天会被皇上察觉。这扶苏的密道,肯定不止山庄这一处。”
“不需要察觉夏朱月。”荣逸轩瞅着越发把自己裹成球的顾尹昭,苦笑一声,道,“瑛儿带了个祸端回来,光用想的也知道,皇兄可不笨。”
“王爷是说,皇上就这么算了?”顾尹昭见他微微颔首,如临大赦,长舒一口气,“那顾某可什么都不知道,顾某被挟持的时候,可是晕着的。”
荣逸轩讥讽而笑,哼道:“当初让若芸早有察觉、趁机溜走的,也并非顾大人。”他念着若芸的名字,忽然心生烦闷,心头霎时被阴云笼罩。
“何以皇上放不下,却算了?”顾尹昭察言观色,问题简洁之至。
“皇兄曾同我提起过。”荣逸轩望着窗外的飘雪,有些艰难的开口,“那日他本欲说句心里话,到了嘴边却偏偏成了同去是想窥探天意、要治世卷轴以求江山永固。”
顾尹昭连问都不敢再问,只垂下头去盯着杯底的竹叶,凝听着。
“他想说的是,‘想要的是你’。”荣逸轩缓缓的说着,语声轻而尾音微颤,这句话或许并不仅仅是转述,由他说起来几乎一样出自肺腑。
顾尹昭尴尬的咳嗽再三,颇为遗憾的道:“但皇上终于没有说。”
“霜去花无泪,秋来叶纷呈,落英覆千雪,待是有情人。”荣逸轩扯了扯唇角并未接话,只低低念出一首诗来。
“这是?”顾尹昭蹙眉。
“此诗皇兄看了,便叹命数如此,时不我待。”荣逸轩说着,敛去那惆怅至极的落寞之色,慢慢站起身来。
“苏姑娘的?”顾尹昭脱口而出。
荣逸轩一愣,仍是点了点头:“‘出口之语如覆水难收,我终究要的太多。’这便是皇兄后来说的,所以即便他放不下。也无从再寻。”说着极目而望,似乎在雪中看到了那日若芸的决绝与果断,还有她身上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他忙闭眼,不忍再看。
“荣王爷,此事既然已了,想必皇上也该放下了。”顾尹昭闷闷的答着,瞅着那般情绪实在有些头疼。“淑妃娘娘开了春便要生产,春末又是采选之日,时间一长。皇上想必不会再记得此人了。”
“是啊,时间久了……”荣逸轩尚未睁眼,顾尹昭的话语似乎慢慢变成远处的鸟鸣。金叶满地,而那一眼淡雅从容又带着点执拗的身影在此间凝固,再也抹不开去。
顾尹昭无奈,朝他拱了拱手便收了金册。寻别处再为小憩。
“丫头。你都连赢我五把了,改日再下呗?”百泽金灿灿的首饰毫不收敛的挂了满身托着腮帮子,占据了罗汉床的一角,哈欠连篇,扔了棋子,瞪着对坐的明显清瘦不少的女子埋怨道。
若芸默默的点头,外衫白而袖染木槿,罗裙紫而金丝滚边。可偏偏这一身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艳于莲而清于海棠。衬着她脖子上一块红斑格外惹眼。
她从山崖上坠落便准确的落入水中,半昏半醒中便被早就候着的怀轩墨捞了上来,而沾到她的血迹、查看她伤势之后,怀轩墨那空洞而没有焦距的眼睛竟破天荒的带了惊讶和责备,他这么表现却难得的没有多说话,命人驾了轻舟极速返航。
等她挣扎着醒来,迎接她的除了冰雪消融后的春寒料峭,还有粉粉嫩嫩的于百承欢天喜地告知众人的大嗓门,入目是锦衣华服的侍婢还有古早样式的床幔帷幕,在赶来的人中独独寻不见程清璿。
她竟不知不觉的睡了有几个月,明明下手不重,意在流血而不自残,可这在怀轩墨手里竟是那般难治,从百泽的大呼小叫和怀轩墨冷若冰霜的讥讽声中,她才知道自己下落的时候被碎石击伤了脑袋,即便当时尚有意识,随后却陷入长时间的昏迷。
若芸并不后悔如此举动,却懊恼于自己太过高估药术,保心脉可不等同于保脑子,虽幸运的不呆不傻却闹得个虚弱不堪,脑袋尚且不甚疼痛,嗓子却灼烧似的火辣辣一片,需缠伤布月余不说,怀轩墨还勒令她不可言语,她连张口询问也不得为之。
偏偏身旁的侍婢也好,前来相陪的百承也罢,都对尊主闭口不谈,就连百泽与怀轩墨也讳莫如深,程清雯更是鲜有露面,仅有的两次探望都相对无言,她渐渐知道了这里的地貌,知道了这里的人文,知道了晨昏定省的法度,但惟独不知道程清璿的下落。
她当初坠落的水道是百泽说的、通往扶苏的四条道之一,除了轻功绝佳的几人,其余无人敢走罢了,扶苏那个废弃的旧入口因为地热膨胀而封死,但当初建造之时十分完备,横竖有应急通道,程清璿若出了什么问题这也几人绝不会如此气定闲,尽管她心中有数,但几日后便坐不住了,又碍于人生地不熟不敢轻举妄动,每每百泽探视她便怒目相向。
百泽给瞪了几回,索性供了出来,道是自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就不该一己之私要荣锦桓也尝尝痛失所爱的苦头,从而违抗带她平安撤离的命令,暗暗通知怀轩墨助她走悬崖的水路,自己也没料到她会在荣锦桓逼迫之下自刎当场,清璿虽对要道密门了如指掌,但偏偏那时候她伤了元气跳崖而下,催动药术以致横遭凶险。
若芸见着百泽能这般言辞闪烁、悔不当初,听了个似懂非懂、云里雾里,倒是一旁的怀轩墨听不下去,说百泽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横竖死不掉就对她坠崖一事睁只眼闭只眼,谁知道这一条命能连累两个人。
若芸听罢当即惊恐不已,忙比了个书本的模样,又百泽说给怀轩墨听。
不料,怀轩墨却嗤之以鼻,她所见的那本药理文书不过是正常的医药卷本,真正经过改造后施在她身上的那种药术之卷还好好的躺在扶苏的药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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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花开不怠(结局)
她惊慌不已面色大变,他又坦言道她身上的药术实乃禁术,多日的调息与彼此的融合可牵魂摄魄、以命度命,虽不比永生之法,但借程清璿十分长久的寿命维系、同生共死,幸好本源之人体质康健且武功不弱,代价不过是清璿的筋脉转弱、武功半废,她便从此能同扶苏人一般安度。( )
但遇着生死之关,药术多少会反噬系命之人,虽不至于阳寿锐减,但有所损伤是一定的,最起码会少活个十年八年,就近闭门调息也要个一年半载,末了,怀轩墨便感叹于此术一生得施一次,所用的玉石是百泽刀刃上的那种,硕果仅存只余一个,磨成粉末和以心口精血入药,其余辅料也多半消耗殆尽,再无原料可施展,有生之年只能亲自参与其中一次实在遗憾。
若芸早已在他无关痛痒的陈述与感叹之中瞠目结舌,一旁的百泽面露为难色早早的退了出去,独留她一人处在无限的震惊与混沌之中。
她横竖都想不到先帝所追求的长生竟然以别样的方式存在于世,媒介居然是以药血混身以达二人同命!她若早知如此,怎么都不会和百泽合谋造一次自己的假死,险些搭上自己不说,甚至还让他健康受损,以致修养而不得露面。
她只当程清璿那般宛若离世谪仙的性子是淡然洒脱的,荣锦桓有执念,不想他也有,不仅有且重的多,无声无息的宛若千金丝线将她捆了个严实、沉入水底。背后所饱含的激烈情愫一点都不亚于他人的山盟海誓和浮于表象的爱恨情仇。
她震惊之余又后怕的紧,程清璿从未骗过她什么,但总那么巧妙的隐瞒些事。追根究底是恐她多思多虑,她要的不离不弃他以这般方式做到,而一次次的应答与承诺也切切实实的执行着,若她当初一念之差放弃,可是要要懊悔终身。
同生共死甚至白头偕老,他允诺的,她想而不得的。他都办到了,于她是一次彻底的重生不假,只是她被怀轩墨的犀利言辞说懵了。足足呆了几日才缓过来。
周遭之人依旧如故,她看他们的心态却陡然不同,在程清肃昏迷不醒、无人接替的节骨眼上,害的程清璿闭门养病。她始终怀着愧疚与感伤。加上由言辞善变转为闷声不响,越发形容消瘦,伤势也好的十分缓慢。
随着天气转暖,新树抽枝,当初的吉言灵验,程清肃昏迷了有半年终于醒转,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百泽痛骂一顿,百泽只听不说。头一回如此恭顺的赔笑脸,往后的大半时光都涌来专心的照顾这位从儿时起便形影不离的搭档。
若芸方能活动自如。离了那古朴的院落便随意走了一段路,竹林的格局与程王府十分相像,再往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地势,城镇广阔,房屋井然在目,远地阡陌交错,扶苏之都俨然让时光停驻,使岁月无痕,再细细看去却少了蓬勃活力,人们行动悠然、无欲而为,了无生气。
她总算知道,所谓的久命尚有秘术可寻,永生的国度是真的不存在,扶苏之人若不甘于在此,往往会出现诸如青鸾与何渊铭之流,好一点的便是夏朱月与程清和那般,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