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摘星阁若成,地动山摇,死的岂止皇上一个人?!”若芸质问出声,却猛地想起爹爹当日的那句“再也回不了头”,心存的一丝期待便随之瓦解消散。
爹或许真的不愿到这个地步,爹发现摘星阁有问题应是直言上书,爹的奏折起初定是发自真心,可一步步走到此,再有后果,他也无力再去挽回!
若芸心中酸楚至极,不禁潸然泪下,却意外的泪眼婆娑中瞅见苏熙的唇角明显的动了动,可他终究选择了沉默以对。
“原来,说动父皇建摘星阁的是你这么号人物,想必你活不久,要拖些人陪死。”荣锦桓冷冷着对他讥笑,似乎从他的外表就看出他是个活死人。
他话音刚落,那缓缓下沉的云阁处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紧接着从远处传来隆隆似雷声的响动,侧殿所在的云台也霎时间剧烈的震颤起来。
“恐怕要令何先生失望了,摘星阁怕是已尽数毁去,此处应是会坍塌。”程清璿略带遗憾的道,说着便转向苏熙,道,“容我送苏大人去安全之所。”说着便极快的出手抓上苏熙的肩臂。
苏熙抱紧了若芸,手中的匕首因他的腾空而松垂,可程清璿却并未因此出手,而是一个转身从云台之上跃下,在空中握住若芸的掌心与自己相对,安抚似的摩挲之后翩然落于林中。
一同落下的还有被近卫扶着的荣锦桓,白礼与暗卫,还有被灰衣人架了的何渊铭与另外一人,疾风呼啸之下只有半数人马落地,其余人皆因云台高而落地远或负伤或失踪。
苏熙喘息着立马带着若芸离开程清璿数步,若芸眼瞧着罩帽纷纷滑落,护着苏熙的是一名年轻人,而与何渊铭一同落地的却是赵无阳,后者紧盯着程清璿、面露凶色。
随着轰鸣之声,方才所立的云台迅速的随着侧殿坍塌下去,于此同时一个能容人通过的山洞赫然出现在岩壁之上!
何渊铭见之目露精光,急急地往那边走了两步,又忽然站住,转身冲着程清璿邪笑道:“这便是扶苏入口!不会错!”
“何先生请。”程清璿比了个手势,面目从容。
何渊铭却并不买账,走到苏熙身旁,亲自交予他一粒金色的药丸:“这是傀儡之药,你给她吃下!”
苏熙犹豫片刻,仍抬手将药丸塞入她的口中,若芸因他手指扼住喉咙而被迫咽下,身心一齐颤抖起来。
何渊铭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程清璿露出阴狠的色:“这么一来,她再跑也逃不出我的手心,没有解药时辰一到她便是顺从听话的傀儡一具。”
若芸听见解药便松了口气,何渊铭未曾放过她的瞬间安心,转而冲她道:“你别心存侥幸,他炼制解药多时而不得解,应该知道此物并非毒药,而是我在南疆蛊地培育的蛊虫!时间短尚能以药驱之,但你这种阴寒的体质受不了驱虫的解药,不出十二个时辰便无药可解,除了我,没人可以对付这种至死方休的蛊!”
若芸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昏暗,她万万没想到驱使傀儡的压根不是毒,难怪傀儡会听人动作,原来都是蛊虫作怪,夏朱月与程清璿急着去南疆处理炼蛊之地想必早就知晓,而若非爹将找了公主这么个替身,以阴寒体质被试验解药毒性的人会是她!
她咬牙稳住双脚的颤抖,心中凉意丛生,与其说他是炼制傀儡要为所欲为,不如说傀儡是给他试验如何续命的,利用傀儡作战风险极大又条件苛刻,根本就是顺道为之!
“何渊铭,对吧?”一旁许久未作声的荣锦桓忽然轻笑出声,肋下的伤口被简单的处理过似是无碍,但他此刻脸上挂着的分明是金殿上一贯的冷笑,简简单单的问题既像是确认,又像是警告,周身的威慑随着他的轻声开口压迫而上。
何渊铭似乎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中,指了指若芸便朝程清璿提出条件:“我不怕你等出手,也不怕到了扶苏我的要求你不答应,人手不必多,你我与她一同去便可。”
“老夫自当前往!”苏熙分毫不让,匕首仍架住她,另一手却直指荣锦桓,“他也必须去!”
“好,朕便一同前去。”荣锦桓抬手退下暗卫,只带了精铁剑随行。(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条件达成
若芸却不动,转身朝着那年轻将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万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自己,下意识接口道:“蒋夕。”
“蒋夕,蒋公的公子?”若芸瞧着他眉眼间的生疏与青涩,凭着姓名当即推测出此人乃爹爹亡故挚友的儿子,不顾爹爹的催促,继续说道,“皇上并非先皇,绝非赶尽杀绝之人。皇上爱惜良才,只会挫人锐气而对归顺者宽厚,已应允西离复国。此物乃离国公主的皇家御物,蒋公子不妨带着它寻求真伪,再定夺不迟。”
她说着伸出手来,摊开是那未曾还给柔嫣的啸狼族徽,她瞅着他惊异的色,稳稳的将它递到蒋夕的手中,略有不放心的抬头道:“爹爹,我等去到扶苏可安然无恙,留在山庄的可都要死。此人既是故人之子,你也不忍看他丧命于此吧?想来,恩怨只与荣锦桓解决即可,无需牵连他人。”
她一语既出,四周被留下的人皆心惊胆战,蒋夕更是有些着急,频频望向苏熙。
“你去吧。”苏熙轻叹一声,终于松了口。
若芸莞尔一笑,又招了白礼过来:“你送这位公子下山,顺便通知前山之人撤离。”
白礼朝程清璿一看,后者欣然应允点头,他便领命而去。
荣锦桓看她从容不迫的调度,眸中尽是惊异之色,如此一来他无从反悔西离复国,也让听闻山内之事的清平教余党失了斗志,这蒋夕也势必会供出其余谋反之人,或许还会招降大部分,一个惜命一个爱才,苏熙又顾及友人的血脉。她倒真真拿捏准了。
看着那青涩的年轻将领与余部一起被送走,若芸听着耳畔的寂静无声,远望将晚的天色与小了许多的飘雪。知晓这是旷日持久的机关小动与大机关的开启后的短暂平和,不知余下的力量何时会传达过来。算算应该足够让他们撤走的。
“师叔,此女诡计多端,这山门恐有诈,还是考虑下,别进去的好……”赵无阳在一旁看了半晌,瞅着她的眼越发怀疑起来。
“即便没有摘星阁,我强引出口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你再生事,我便即刻杀了你!”何渊铭瞧见出口已全然不顾其他。见她磨蹭便威胁出声。
“哦?你杀我?”若芸答着,忽然抬手,趁苏熙不备夺下那匕首,拂开披风露出月白的衣衫,将匕首刀剑刺入心口,顷刻便有鲜血渗出,“我要你杀了赵无阳,否则我立刻自尽在此,你也休想看到扶苏!休想再窥得天机、得以永生!”
此举惹得程清璿也变了脸色,看她的眼痛了又痛。焦急的瞅着她摇头示意。
“啧,好!”何渊铭见她来真的,当即轻唾一声。没等赵无阳回和抗议,转身便一掌拍在他额间,一气呵成面色不改,朝他道:“师兄的仇我替他报,你就先走一步。”
赵无阳本不会武功,绝没想到一向敬重有加的师叔会如此对他,未说出一句话便有热血从天灵盖流淌而下,他两眼发直、身子渐软,双目圆睁着倒地气绝。
若芸瞅着赵无阳的死不瞑目。冷笑一声,何渊铭心高气傲却屈居于人下。赵无阳的师傅到底怎么死的还是未知数,何渊铭活着早已超出既定的寿命。如今已是半疯,人一旦痴狂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可惜他疯疯癫癫见着这通道便忘乎所以,根本没细想程清璿等人也需来回扶苏,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条道?
她缓缓放下匕首交予爹,冲何渊铭点头道:“走罢,我没要求了。”
何渊铭哼了一声,也不怕她耍花样,先行入了那洞岤之中,苏熙见她如此,拂袖也跟着进去。
“你们给朕留守!”荣锦桓丝毫不理会皇家侍卫的焦躁,抬手一语便下了个死命令,生生将这些人留下。
可他的十二卫毕竟是训练有素之人,得了令无一人反抗,皆静默着齐齐颔首,倒是留下的灰衣人面面相觑,既不敢走也不愿留,可赵无阳死了,何渊铭已入内,早无人下令。
程清璿忙上前拥住她,极快的在她身周扎了几针,这回倒没听得她的抱怨,继而更为担忧,按着她的心口警告着:“别再乱来,知道么?”
“嗯。”若芸乖乖的答应着,心下早已不管不顾,觉察出背后的凉意丛生,不禁回头道,“皇上,此去凶险万分,你还是趁机走罢。”她说着,又朝走在前头的苏熙看了一眼。
荣锦桓看着他们相拥便已不悦至极,听见她出言劝退,便更为恼怒,当即哼道:“朕同那何渊铭一样,那天意朕也想窥探,朕要得那治世卷轴以王天下长安。”说着便轻易的越过他们而去。
若芸瞪着眼,旋即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程清璿倒是因她的话语会心一笑,似乎她的意思早与他不谋而合。
露出的山洞既在云台之下,往前走便大致朝着云阁的方向走动,起初尚是山体,走了没多久便露出甬道与石阶,顺阶而上便是古朴的青铜门,上有云纹缠绕、拦于路中。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便是从这里出去的!就是这里!”何渊铭像是丢了魂那般扑上去,若不是他面如半死,恐怕会热泪盈眶。
若芸方知这通道还真的是扶苏的途径,见他这等态度只得重重的叹息,又摇了摇头。
他摩挲着上头的花纹许久,忽然转身,面目狰狞的冲着程清璿嚷道:“打开!”
若芸顺着他的指尖瞅见镶嵌于门上的铁锁,这铁锁暗含机关,一看便精巧至极,略有担忧的抬头看他。
程清璿对着她展露笑颜,笑容浅浅依然令人安心备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便松开她,抬步上前,边走边从袖子里摸出一物,手中变幻一二便成了一把闪闪发亮的钥匙,准确无误的合进锁孔。
若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中之物,怀疑眼花看了又看,可那钥匙的手柄分明由蝶翼收敛装饰而成,钥匙便是蝴蝶金钗!
她当即脑中嗡嗡,难怪这东西不少人认得,这蝴蝶钗根本是打开曾经扶苏必经之路的钥匙,因弃之不用才成了所为的信物,即便不用也太过贵重,绝不是像她那般用来开首饰箱的……
与若芸一同惊讶的显然还有荣锦桓,料想不到自己寻求的扶苏要道是若芸头上的装饰物,脸色便青一阵白一阵,久久没有言语。
门内机关暗合而动作,随着数十声响动,那云纹的青铜大门便缓缓开启,显露出来的是一条长而笔直的光亮通道,一如她曾走过一小段的益州城下,只是这步道更为宽阔且又深又长,两侧照明的也并非灯火,而是一颗颗镶嵌在墙壁上的荧光宝石灿烂夺目,虽不比百泽曾握的珠子显眼和昂贵,可如此多的数目加起来也一定价值不菲。
何渊铭见到此却越发兴奋,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用手摸着墙壁,像是失散上百年的东西又重新回到他手中,步道中除了他的感叹声便只剩下脚步声。
程清璿开了门便默默回到她身旁,牵着她前行,因山内有此通道而叹为观止的苏熙越发沉默,走着便自觉的落到最后。
荣锦桓沉默着记着去的路,自从他进了这扶苏要道便知已落入圈套,但正如若芸所说,在这里解决眼中钉可比兴师动众、大动干戈核算的多,只是眼下他因若芸的生死而受制于人,这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事。
若芸越走便越觉着热,穿过一段步道便到了笔直的石桥之上,石桥两侧空空如也,地下雾气升腾、闷热难耐,她即刻想起程清雯说的地热来,想必脚下的水都是着的。
他今日华服衣冠可是做足了威吓的功夫,不仅荣锦桓,连何渊铭也不敢太过放肆,她旋即有些担忧的朝程清璿靠了靠,小声的唤道:“清璿,一定没事的?你答应过我。”
“嗯。”他微笑以答,嗓音柔和清越一如从前。
她咬唇将交握的十指收拢,隐约猜测出为何他要带何渊铭走这条一路,心中虽狂躁不安到极点,但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热度,她下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回了他一个微笑,听着滴落之声也不甚害怕。
此举落在荣锦桓眼中,又在他紧绷的色里添了几分黯恨,他瞅着他云纹的袍子又有些不屑,早知如此直接捉了苏若芸要挟必定事半功倍,只可惜若早个半年,谁也不知程清璿会因心系于她而罔顾扶苏,到这地步倒是真省了自己与何渊铭不少事,
石桥再长也终有尽头,何渊铭见着另一道青铜门,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停下脚步,转身冷道:“程清璿,你同我前去!待我查清真伪,再给她解药!”
程清璿眸光一动,握着若芸的手良久,才陡然松开,在她悄声道:“别担心,很快会再见的——我的王妃。”他轻声唤出她曾错过的那个称呼,冲她点头后便信步上前。
若芸还愣着,走在最后的苏熙已快步赶上,扯过若芸的手道,“老夫至此乃是为了让姓荣的付出代价,我带她一起去,以防荣锦桓耍诈。”他一手指着荣锦桓,语气冰冷。
“呵,也罢。”何渊铭欣然踏下石桥,转身散手便撒了一把粉末出去,热浪卷着他的手势升腾而上,将若芸等人硬生生撞开。
石桥本不算宽,热雾蒸腾后便滑的很,如此一撞几人便碰到了一起、乱了脚步,荣锦桓尚能快步后退,若芸却觉得手上力道一松,自己与爹爹分别朝两面跌落了下去。(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死离别
若芸尖叫一声,却被候了多时的荣锦桓一把攥住,但眼睁睁看着苏熙带着惊诧坠落。
程清璿本引了人来伺机而动,却不料何渊铭到底不放心,在这半途便想杀人灭口,且出手如此迅速与狠毒,施展术法刮着劲风让他寸步难行。
他眼见着苏熙坠桥又脱身不得,当即抛出系在衣带上的轻链,轻链被内力催动避开风岤,蛇一般绕上苏熙的手腕将他拉住。
“你一人前去足够,其余皆是累赘!到扶苏,你等还不配!”何渊铭轻啐一声,抬手便向那轻链打去。
轻链不过应急绝不牢固,程清璿腕上吃重又不能大动,忙伸入怀中取出收起的玉笛,指尖转动便点开暗收于内的锐刃将他逼开。
若芸惊恐万分的瞧着这场景,下一瞬便挣脱荣锦桓,伏在桥上伸长了手去够苏熙,叫道:“爹,抓住我!抓住我啊!”
苏熙悬于桥下几尺处,轻链绕过手腕已勒出血痕,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手臂淌下,他眯了眼瞅着若芸惊惶欲泣的脸庞,又看了眼缠绕在手的轻链,冷笑道:“想不到,他为了你倒是愿意救我。”他说着竟放声大笑,面上的痛楚与不甘似要一起在笑声中迸发。
若芸瞧着他眼角的皱纹,急的直掉眼泪,但手指再怎么够始终在离他半寸处,她换着去扯那轻链,却发现用力下轻链有断裂的趋势便再不敢如此,只得又伸出手去:“爹,你抓住我啊!”
荣锦桓并不想出手,只扳住若芸的肩膀以防她再掉下去。
苏熙笑罢,对若芸幽然叹道:“爹这半生,不过是‘不甘’二字。你是爹的孩子,应知道爹不可回头。”
“知道,爹。你抓住我!”若芸频频点头,泪珠纷洒在热雾中。眼瞧着那轻链越来越细,而荣锦桓全然不想救他,心中的绝望一点点蔓延开来。
“爹不想让他们失望,爹从没想过回头。”苏熙冷眼看了眼荣锦桓,这一回敛去了所有的情绪,“你可会饶我女儿?”
荣锦桓色一凛,当下颔首道:“自然。”
若芸脸色霎时惨白,她何尝不知爹是重情重义、勇于担责之人。先帝皇权倾轧冤案肆起,爹不过是替亡者伸冤、替不甘者报仇,但他给青鸾提出唯一的要求便是保住她的命,他从来都如儿时那般想护着她、让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偏偏命有定数,她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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