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发难,又有会术法的祭司一脉捣乱,想必他眼下正忙得不可开交,离的最近的怀轩墨都只顾着定州,何况皇上收了异姓王大部分的兵力与实权,龙华山庄也远水救不了近火。01bz.cc
“莫不是,这般要输?”若芸喃喃自语,想那王涵大腹便便,还有一干人在宫中翘首企盼,万千子民心系营生,若就这般输了,岂不是悲惨?
她反复想着,再次痛苦的压下自己帮忙的念头,反复告诫自己万不可再过问荣家之事,否则她难保不会再给骗进宫去当第三次“苏贤妃”。
她脑中浑浑噩噩的双方争斗,顾尹昭所说的话时不时在脑中过,其中有一句让她重复时一愣,紧接着大惊坐起身:“出京城透透气是什么意思?”
若芸问了自己一遍,又顺着顾尹昭的想法,忽然觉得这并非皇上要暗做手脚,而是顾尹昭在向她寻求合作的讯息,可到底何意,她倒真的猜不透了,毕竟她多少了解荣锦桓,却并不了解顾黄鼠狼。
若芸苦思不得,打定主意一步步来,蒙头大睡到天亮便独自入到怀轩墨的书房。
按理说这是怀轩墨办公之所,皇上去到避暑离宫的时候,怀轩墨还掌了一段时间的政务,可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推门而入、连把锁都不需要撬,里头整整齐齐的堆了满满一屋子卷文书本,还有用函套包好的一摞摞套架上。
若芸暗斥怀轩墨怎的如此大意,也不清理干净就动身,谁知她花了半日、动手翻遍了整座书房,除了不少折子的印本留底,几乎什么重要的卷文都没有找到。
想起顾尹昭所托,她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叹息一声,扬声问道:“白礼,怀王平日的卷文是谁搬走了?”
门口的阳光倏地被人影挡住,紧接着有人恭敬回答:“并无。”
“既然怀王爷都能不回这里,那搜查应无碍?”若芸挑了挑眉,并不正眼看他,免得这些心高气傲的暗卫拒绝回答。
白礼这次被问到,呆站了许久才答:“是。”
若芸略感头疼,当即下令道:“将怀王府剩余的仆从都召集起来找文书,这些人平时随怀轩墨的性子,看来十成十是你们扶苏人,对怀王的事应了如指掌。”
白礼一声不吭的去办,不多时统共的十几名仆从便全聚在了院中,又得了令分头行动。
出人意料的是,太阳偏西之时,若芸得到的答复尽是“没找到”,那价值不菲的药材还囤了不少,可皇上要的卷宗却没露出半张纸片。
若芸觉着这简直匪夷所思,想不出全京城还有何处比怀王府更安全的,她重新在他书房内转悠,忽然就瞥见了桌上的小木盒——夹杂在书中那么不起眼。
她取来一看,里头竟是那片金叶小令,就那么安安静静躺着。
若芸看着这重要的东西被随意扔在桌上,再次尴尬而笑,可想到一处,笑容却在唇边戛然而止,她当即拢了那金叶子在袖中,朝复命的仆从吩咐道:“我要去苏府一趟。”
如果说怀王府是明着松懈、暗着被重重把守,那在怀轩墨离京之际,明着被重重把守、暗着更为安全的,应是苏府。
果不其然,门口守卫虽不多却各个站姿挺拔,若芸凭着金叶子轻易的入内,随意找了几间屋子,最终在自己的卧房的床下寻得个不起眼的箱子来,打开竟是几本宫中记录,而下面竟是金灿灿的圣旨和墨封奏折。
若芸草草的过了便记录,又摊开圣旨,其中竟有先皇废内阁的圣谕,而用那熟悉的笔墨匆匆写就的处罚苏府的圣旨也混迹其中。
若芸顿觉心都收紧,单看一则圣旨会认为故意降罪苏府,可几卷连读,却知先皇废内阁之心十分坚决,而那几卷的文字未有微翘乃是先皇的亲笔。
这是荣锦桓想让她看的,所以他收回了其余卷宗只留了这些,而怀轩墨似乎也不想对她隐瞒,借此让她能明白透彻。
奈何心如擂鼓,她依然鼓足勇气将奏折一一过了遍,几位前朝重臣的折子文有百态,联系起来却触目皆惊,她越看手便越抖起来,脸色渐渐白过纸页,终于“啪”的合上折子,呆坐半晌才磨磨蹭蹭的将文书收好。
若芸合上箱盖,顿时铃声大起,这些她曾在新年之际挂于屋檐下、防止不轨之徒偷袭的简易“机关”纷纷报警,紧接着房门洞开,有人同迅速赶来的守卫交手,更有甚者直扑若芸坐处。
若芸看也不看,只抱紧了那箱子,冷声一喝:“将他们拿下!”
跟着的暗卫果真迅速出手,将快够着她的人掀开。
若芸这才缓缓起身,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打斗,见来人白衣蒙面、全力却不招招杀意,不禁唇边浮上一丝嘲弄:“我总以为你等为昆仑曲而来,或是为卷宗而来,不想,竟是为我而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打定主意
来人虽挫败不少守卫,却不敌几名一等护卫,很快败下阵来、被押解至前。
“青鸾不杀我却救了我,赵无阳恨透了异姓王府竟只作了离间我之事,他十分厌恶‘苏贤妃’却到底没有真害我,哪里都有你们,你们为非作歹、助纣为虐犯下滔天恶行,却独独没有对我痛下下手。如今想来,这理由只有同一个。”若芸瞧着地上被扣的人,一字一顿道,“便是你们的当头主子、与何渊铭联手的教主大人,要我这个人活着——活着归顺!”
若芸的脸色早从惨白变得怒不可遏的通红,她也是看了文书才理清先皇时的恩怨由来已久,偏偏她无意中离开怀王府又未带多少人,这才引了他们前来。
她并非审,更像是将满腔怒气当即发泄,将一肚子委屈都尽数吐出,末了不可自制的浑身紧绷、颤抖不已。
“苏姑娘,如何处置?”白礼适时的开口问着。
“你们扶苏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若芸冷声,不再有半点悲悯。
白礼一声令下带着人下去,院中也被迅速的打扫干净,若芸沉闷无比的抱着箱子走出,瞧着安静下来的苏府暮霭朦胧,触目皆痛,摇摇晃晃的几欲摔倒,却见人华服锦衣、红缎披风匆匆赶来。
“小姐!怀王府的人说你回了,苏府,你……”晓红带着人来,见到她已是赶的上气不接下气,勉强咽了咽口水,道,“不好了!京中似乎有急报!”
若芸脸色倏变,心下一沉。
“说是,赵无阳……赵无阳逃了,看守的人都,都被……” 晓红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样。
听她这般说。若芸才放下的心又提起,并疑惑再三,忍不住问道:“赵无阳小角色,逃便逃了。你这等消息怎么知道的那样快?”
晓红这回不答,转而用手指着身后,色更为慌张。
“末将参见娘娘!”一个银盔疤面的将军上前一步,对着若芸拜道。
“我不是……”若芸瞬间惊呆,随后急忙腾出手扶起他,顾不得许多,劈头就问,“张余,你不是戍守边关,怎的独自回京?出什么事了?”
张余风尘仆仆而来。银色的盔上结了霜般的一层灰,而他质朴的脸颊旁却淌下大颗的汗珠,似乎是马不停蹄刚到京。
张余见她如此焦急,露出十分为难的色,压低声音飞快的道:“我等在北关截获情报。言指定州于王军遇上难缠之敌,一名姓李的囚犯被暗杀,引发定州拼死相抗,不知因何原因,程清肃王爷遇袭病危,于王爷受了轻伤。”
“什么?是程清肃不是于百泽?命悬一线?!”若芸听得目瞪口呆,自己赠与锦囊三个就是让程清肃帮衬着于百泽。让百泽切勿轻敌,谁知横遭变数的竟是程清肃本人!
若芸见张余十分肯定的点头,险些将手中抱着的箱子砸了,勉强站稳后才轻声自语道:“这么说来,百泽在不引发马蚤乱的前提下平定州一事已落空。”她想到某处,忽然怔住。有些后怕的喃喃,“傀儡不足畏惧,只怕是傀儡加火器,那……”
锦囊有三,告诫严防人贩、正常人混淆视听。以及小心诈降等暗算,前二者即便防不胜防也不甚致命,唯独这第三点往往暗藏杀机。这三者并未直接给百泽就是怕他当局者迷,从而她选择交给更为缜密的程清肃以从旁叮嘱,岂料她根本不甚了解程清肃,他武功并不算好,危急时刻他定是以自身护了百泽才致此。
若芸这才明白为何怀轩墨会急急的赶赴定州,程清肃是接替程清璿做扶苏尊主的最佳人选,从大局考虑,他有事比于百泽有事更棘手。
“小姐?”晓红见她脸色晦暗、摇摇欲坠,忙过来扶着她,满心担忧。
“我本不该回京,可截获情报多且杂,应该已经有流入北胡的。我派八百里加急快报回京,但迟迟得不到回音,恐传令兵出错,便命三名副将守城、亲自赶回确认!”事态紧急,张余只挑了重点说道。
“自然不会有回音,皇上才离京出征,怀王爷也突然赶赴定州,王大人不在京,根本没有能朝你发号施令之人。”若芸无力的接口,合了合眼,几乎不忍再说。
“那……”张余大惊失色,茫然无措。
“并非传令出错,军中朝中也无人使诈,你大可放心,若有情况万不可再动。”若芸勉强定了定,强迫自己冷静道,“立刻回去,不惜代价死守北关,直到洪州城破。”
她说完才知自己说了多严重的话,但依然决然的看着张余诚实的疤面,朝他颔首以示。
与其说怀轩墨消息迟了,还不如说程清肃觉得自己撑得住、迟迟没有求援,如若不然,靠着扶苏的传令能力,怎会比胡人还迟于知晓?可惜怀轩墨就算知晓,也并无更多兵力在手能调往北面。
局势不利,她除了让张余坚守原职,别无他法。
“是!张某定当竭尽所能!”张余几乎不假思索的回应。
若芸却并未因他的承诺而欢喜,反而更为揪心痛苦,天知道洪州城下要多久,但只有洪州城下,才有足够力量去援助,荣锦桓到底扔了多大的一个烂摊子在这里?她开始怀疑荣锦桓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赢,如果输了,张余会没命,更多人都会枉死。
不料,晓红却脱下自己的嫣红披风替她裹上,自己则缓缓跪倒她脚边,请求道:“小姐,晓红想陪夫君一起去!”
张余猛的收紧双拳,紧张的看了看晓红,又着急的看着若芸。
披风上尚余的温热传来,若芸释然而笑,晓红并不知她眼下所想,与其让她跟着她,不如就此来个痛快别离,让她和张余去同患难共生死,也能让她心无旁骛赌上一赌。
若芸想着便扶起她,温言道:“你此去定要当心,边关苦寒,多帮着点张余。”
“是!”晓红感激的答着,抬起手腕给她看,“这是小姐上回送我的镯子,她一定能保佑我的,小姐你放心!”
“嗯。”若芸瞧着她明明胆怯却依然想让自己安心的情,只得报以一笑。
看着晓红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她恍惚觉得,也许就此一别再也无法相见,她尽管悲从中来却依然笑颜如花,柔嫣说她笑起来好看,那么她现在就让晓红与张余看着她的淡定从容、可安心的赴北。
“张余一定会保护夫人平安!”张余忽然抓住了晓红的手紧了紧,却是对着若芸保证道,“护北疆平安,也能护京城平安!”
若芸心头一暖,忙佯装轻松的笑道:“大章鱼,你的为人,我信。”
张余许久没有听她这般说话,竟木然的站着,一时间不知所措。
若芸却极快的收起笑容,对着两人道,“记住,以后除非急诏,不得擅自回京,此乃大罪。此次恰逢乱局,日后若有人提起,一定要自请领罪方可免罚。”
“是。”两人同时应声,却互看一眼、略有担忧。
“早些启程,恐夜长梦多。也千万别恐慌,兴许不用等洪州城下,便能解北关之急。”若芸打了个哈欠,趁机抬袖试了试眼角、背转身去,“我还有书要看,先回了。”
她说着,将张余的告别与晓红的不舍抛在脑后,几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待她钻进轿子,眼泪便再也止不住淌下,手中抱着的文书箱子竟如灌了铅似的又沉又冰冷。
不是皇上逼的,也不是顾尹昭使诈,是她从一开始便猜错、从一开始便后知后觉,自己在程清璿的保护下懵懂未知,如状况怨袭来,她虽可以继续明哲保身,但却不想再逃了。
张余要守得京城平安,以为这样便也能保她平安,只是她如今要反其道而行之,去到关键所在地放手一赌,以保张余、晓红乃至荣锦桓与定州的平安,就算几乎不可能,她也要去,即便做不到,她也要做到。
若芸细细思量下已然精疲力竭,在怀王府草草用过晚膳,同柔嫣闲聊几句便困意袭来,衣衫未解便靠在床柱上睡着。
张余同晓红几乎连夜离京,甚至没能再到怀王府话别,只托人带了信便出关而去。
她既打定主意要做些什么,便要离开京城,虽并无违背当初答应程清璿的事,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慌。与宫中的小把戏不同,江山之局是皇上亲自化棋而下,她横竖心里没底,以后会怎么样她也着实预测不来,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若芸整理着条目,将能用的都写下来,时而否定便就此划去,一连几日都色恹恹、甚少言语。
是日,她直到日上三竿迟迟不愿张眼,却被从头顶传来的响亮声音硬生生炸醒:
“若芸!起床啦!”
若芸倏地坐起身,抬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定睛一瞧,却见来人俏笑站在边上,一双杏眼盯着自己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切莫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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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长舒一口气:“我当是谁靠近,暗卫也没拦着,原来是郡主。”
来者正是荣瑛,身着清爽便利的短装,长发被十分简单的盘在脑后两处,晃着头上的齐肩流苏,将她上下打量道:“你怎么样?上回听他们说,你私自放了哥哥被罚,我简直吓坏了。虽说听着消息你无碍,总是替你捏把汗。”她不便详说,一语囊括了惊心动魄。
“郡主知道的时候,我应已无大碍了。倒是郡主跪殿请命,让若芸佩服。”若芸估摸着她口中的“他们”,顺手拿了衣裳披。
“那是谁?”荣瑛忽然问道。
若芸抬眼,瞧见柔嫣躲在门口朝里张望,身上的衣裳穿的整整齐齐,一双闪亮的眼眸让粉俏的脸庞陡然生辉。
柔嫣见她看过来,忙进来陪到她身侧,生疏的看着荣瑛。
“这是天颐的荣瑛郡主,与公主相当。”若芸简短的解释,又朝荣瑛道,“她是西离的公主——柔嫣。”
“嫣儿见过公主。”柔嫣十分乖巧的冲荣瑛点头。
荣瑛大张的嘴这才猛的合拢,有些怔怔的冲若芸问道:“柔嫣公主不就是那个……那个……”
“公主知道多少?不妨说来听听。”若芸眼眸一转,边说边穿衣下床。
“有很多,你要听哪些?”荣瑛被她这么一问道有些发愣,紧跟着她道。
“不如先说说,你们回京来作什么?”若芸说着,信步走到门前朝院中望去。
只见程清和一身劲黑、乌发高束,身姿挺拔立于院中,抚摩着灰白的树杆,仰面看着俨然光秃秃的树枝,英俊的面容似是褪了先前的顽皮,多了三分稳重、一分忧愁。
“若芸,好久不见。”程清和听见她说话。双目亮起,扬手朝她打招呼。
他英气逼人的笑容似乎暖了深秋,若芸望而兴叹,倚在门旁微笑道:“程公子救郡主有功。这是来要封赏的么?”
“啊?”程清和看着她素衣披发、沉静如水,又看了眼她身旁的柔嫣,摸了摸鼻子,恍然道,“那是,沿途老宅住不惯,还是皇城舒服。”
“是我要回来的。”见若芸点头,荣瑛有些护短的急忙回道。
“怎么,沿途老宅的管家公很是烦人?”若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挑眉相问。
“何止烦人。简直可恨!”荣瑛咬牙切齿的回答,像是吃足了苦头那般,每一个字都咬的死死的。
“喂喂,不过是要你作个保证,我都舍了那里陪你回来了。你还不解气啊?”程清和朝她瞪眼,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若芸忙忍住笑,紧接着暗自哀叹,若自己遇上那些百泽口中“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会不会比荣瑛还烦恼?
柔嫣显然听不懂,只当挚友久别重逢,安静的跟在若芸后头。
“不回荣王府?”若芸瞅了她一眼。朝荣瑛问道。
“一会儿便想住回荣王府,听说你在这里先过来看看啊。”荣瑛抬着下巴,俨然在埋怨她不识好人心。
若芸还想说什么,却被程清和一把拉到了边上,惹得荣瑛直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