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独生女儿苏若芸。「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有女初长成,自然是宝贝的紧。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苏大人的女儿是捧在手心长大的,锦衣玉食,甚少外出,也定如父亲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除了几个上门的大臣,偶尔随父亲入宫游玩以外,她并未见过多少人,算起来,还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对外界充满了好。
她打小就没吃过苦,时而调皮的想要外出,总是换来爹爹无奈的训话,苏夫人那与世无争的性格时常感染着她,看到母亲那温暖的笑容,她总能安静下来。
偏偏一次她过于调皮,不顾有客来访、私自冲撞了造访的王爷,爹更是禁了她的足,除了偶尔虽他赴宴竟是哪儿也不准去了。
可她到底是个小姑娘,身在闺阁却向往着书中惊天动地的感人故事,幻想着不知何时能遇上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人。
也是那年,一切都变了。
同样的深秋,天气也如这般萧瑟寒冷,父亲受命赴定州讲学,临行前摸着她的头笑着说要给她带漂亮的钗子回来,等过了年,挽起头发戴了钗子就是大小姐了,可以出嫁了。
她假装嗔怒,嘟着嘴说,要陪爹爹一辈子。
苏大人哈哈一笑,哪有女儿不出嫁的,只怕到时候还不要他这个爹了。
她急了,忙拉着父亲衣袖,说,不会的不会的,女儿最喜欢爹爹了。
父亲笑着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便放开,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视线,她还开心地笑着挥手,盼望着爹爹早日回来,却不知这一放手就是永远。
爹爹离家才几日,有一日深夜宫里遣了公公前来宣旨,说是苏大人修订的卷集涉及辱没圣上、谋权篡位,主笔之人已抄斩,念苏学士不是主谋故而留他一命,宣其回京革职查问、闭门思过。
谁知仅仅几日,爹已染上了风寒,回来时不见了马车,只带了随身老仆,半昏迷着咳嗽不止,直到过世再也没能张眼瞧她一眼。
娘受不了刺激,悬梁自尽随爹爹去了。
接连几日她便痛失双亲成了孤儿,偏偏皇上病重辞世,朝臣忙着拉帮结派、觐见新皇,苏熙大学士的送葬路上只她一个亲人。
父母合葬,她扶着棺木痛哭不已,尚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人,一下就没了。
她尚在悲恸之中,宫里又来了人宣旨,说是苏熙膝下无子,也无兄弟,女儿过继给苏夫人的娘家楚家,家产没收冲抵库府。
三年了……
若芸叹了口气,勉强回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日益粗糙的手沉默不已。
这三年,原本是富商的舅舅也一跃成了京城府尹。
诏书虽说是将她过继,可她却在楚府过了三年下人的生活。
只因当初爹爹气盛时带着她造访楚府,楚如兰被她的诗文奚落了几番怀恨在心,竟央求父亲大人回禀皇上:苏若芸得了不治之症而亡。
她彻头彻尾成了个“死人”,名唤“若芸”却没有姓,楚大人更下令她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京城的小姐们,谁不是指若柔荑,出门坐着轿子,还羞答答将手拢在广袖里。小姐们吟诗作对的当儿,她却学会了粗杂活,一年到头都难得休息。
如今,她已经到了非嫁人不可的年纪,可楚家上下却无动于衷,反而替刚及笄的女儿张罗开来。
楚如兰得意之余,时常挖苦着,说她这辈子只能卖给屠夫当小老婆了。
看着她眼中冒出的丝丝恐惧,楚如兰总是开心的大笑,丝毫不顾及眼前瘦弱的她是自己的表姐。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或许早忘了,原先若她苏府得势的时候,楚府何曾不巴结过苏府。
三年,面对着人情冷暖,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说爹爹受牵连她信,但爹爹却死的太过突然太过冤枉。
她偏偏没有流落街头、有了这个容身之所,她感激上苍留她一条活路——若是出门谋生,她曾引以为傲、求着爹爹表扬的,满腹诗文道理,却是最没用且不能果腹的。
但她心中始存在一线希望,希望能赎回被封的苏府、希望能查清父亲为何被诛,更希望能作为完完整整的“苏若芸”活着,而不是“若芸”。
眼下楚如兰说的其实没错,她是若芸,没人再认识苏若芸,除了晓红。
只有晓红……她转身看了看身旁抓着自己目不转睛的丫头,这小丫头说,她打小是孤儿,是老爷夫人把她捡回来才活了命,如论如何也不能抛下小姐的。
心中一时酸涩不已,三年亦无法磨去这满腔的之望,为了爹爹、为了晓红也为了自己,她必须好好活着,尽全力的活着。
“如此想来,也不是非常疼……”她嘀咕了句竟然笑起来,拍了拍晓红的手道,“我没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偶尔听听说书也是不错,我们走吧。”
那头,那说书的正说到新皇登基万民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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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巧遇承儿
“小姐快看!”思绪纷乱的走着,晓红忽然欢喜的叫起来。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都说了,不要在人前那么喊。”她皱眉,却见晓红的目光流连在摊位上,似乎故意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一眼便被摊位上的一支银钗所吸引——那是一只蝴蝶步摇,薄如蝉翼的银片镶嵌着几颗发亮的红色、绿色的石头,点缀在银质的花瓣上,镂空的翅膀能透光辉过来,正是一只蝴蝶振翅欲飞,手一动,那翅膀便灵巧的挥舞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上前拿了起来。
看着这支钗,若芸的心仿佛也跟着飞舞起来,曾几何时,她似乎见过相似的钗,故而今日见着便觉得那么自由……
“姑娘,您眼光真好,这钗子可是要三两银子的上等货呢!”老婆子眉开眼笑,打量着她的衣着,笑容慢慢冷下来。
“哎呀,程王爷!要改缎子您差人知会声便好!亲自折回来,小的担当不起啊!”身后不远处,掌柜甜的滴出蜜来的声音又响起。
她回头,分明看着那白衣胜雪的颀长身影下了轿子,那个胖胖的掌柜立刻点头哈腰的相迎。
一扭头,老婆子已经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她苦笑了下,三年来楚如兰可从未想过给她发工钱。
刚想还回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冲出几个彪形大汉来,手持棍棒叫嚣着朝这里来。
冷不防,她看到一团小小的白影似乎在脚边撞了下,她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小心!”晓红眼明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可她一退便撞到了摊子,整个摊位都给砸了。
“哎呀!”老婆子哭叫起来,可眼看着几个大汉横冲直撞,惊怕的不敢大声嚷嚷。
“在前面!”有个大汉叫起来,后面一票人皆跟着冲过去。
长安街仿佛炸开了锅,一时间人潮涌动,有的来观望有的则是四散逃走。
“这什么事啊?”
“听说有人砸了胡大人家宝贝儿子的玩具,这不,他儿子派家丁追着呢。”
“这胡大人也真是,都礼部尚书了,还不好好管教儿子,才十岁就无法无天啊,啧啧。”
若芸听着一旁几个人的谈话,不由得摇摇头,这自古官欺民,再小的官也会耍威风,到哪儿都一样的。
长安街的人流越涌越多,她起身,晓红忙替她查看哪里摔着了,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娇贵的小姐般。
可一抬眼,方才受了惊吓的人群让程王爷回过头来,虽还是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光华般定定的看向这边。
他在看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般肯定,他竟然看的就是她!
她有些闪,却看到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攥了自己的裙摆,一低头,却是个小小的孩子。
这孩子生的如此好看,白白净净的脸上有着大大的眼睛和挺拔的鼻梁,就连伸出的手也是白白嫩嫩的,身上穿的是白色的镶着绒毛的暗纹锦袄,头发被整齐的束在小巧的头冠中,不看衣物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他同她的衣着可为天壤之别,可孩子一点不介意衣着的鲜明对比,毫不在意的抓住她的粗布袖子,那眼宛如湖水般清澈透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快跑!”他突然嘻嘻一笑。
若芸被他一拉,他力气竟如此之大,她竟一个踉跄被拖进了人群。
“小姐!”晓红急了,可哪儿还有那孩子和若芸的影子。
跑到一处街巷才停下来,孩子面不改色,可若芸已经气喘吁吁。
“喂……你想干嘛……”她挣开那孩子的手,不由得后退几步。
那孩子却秘一笑:“刚才谢谢你帮我挡着,我才能钻到摊位下面去躲起来啊。”那笑容甜甜的,仿佛完全是纯净无害的。
她懵了,那个撞到她、害她摔倒的人竟然就是他!而她似乎那么一摔就掩盖了他躲起来的踪迹。
“你……你……”她手指着他,猛然又明白了,“难道那些人就是抓你的!”
“对啊。”他歪了歪头,似乎一点都没有不妥,“谁叫那胡丰仗势欺人,我不过折了他打人的竹竿嘛,他就喊了好多人来抓我。不过啊……”他又眨了眨眼,“不过我跑得快,加上你帮忙,真是谢谢啦。”
若芸倒抽一口气:“你胆子就这么大?不怕他以后找你麻烦?”
“我为什么要怕?”那孩子反问道,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一点都不知道利害关系。
看他的衣饰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达官贵人玩玩便可,为何又拉我来这里,我是粗使丫头不会陪小公子玩的。”
她不想被卷进什么事里,不然在楚家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那孩子挠挠头,突然抬起一直藏着的另一只手,举到她跟前。
她一声惊叫,这不是那蝴蝶钗子么!
“你偷东西啊!”她瞪着他,觉得头都大了。
“我哪有偷,你摔倒的时候掉地上,我捡的嘛,那里人多不方便,来,还给你。”他递过钗子,却见她不接,“不是你的?”
她摇摇头。
“你买的?”
她又摇摇头:“我没有钱。”若芸如实回答。
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里:“拿都拿了!送给你,当是我偷了给你的谢礼啊!”
“喂!你……”她没来得及推辞,那孩子把钗子硬塞进她手里就跑了。
“我住城西,有事找我啊!我叫承儿!”他远远的朝她喊,一转身就没入了人群。
她呆呆的拿着钗子站在原地。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承儿,分明是||乳|名,城西大的去了,要找到他还给他钗子岂不是开玩笑?
她拿着钗子回到摊位,可那婆子兴许受了惊吓,早收了摊子走了。
晓红也不知所踪。
她叹了口气,决定先回楚府,一堆活儿没有做,要是再被扣上迟归的帽子,她恐怕又要受罚了。
随着她急忙往回赶的身影,身后两道贪婪的视线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没啥可看的……”家丁的话没说完,头上立马挨了一记。
拿扇子的人虽然五官端正,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放荡,一身蓝色衣衫甚是名贵,此刻正撇撇嘴摇起了扇子:“去,跟着那个妞儿!回来向我汇报!”
扇子一指,油滑的声音响起,边上立刻有人应着,尾随着若芸而去。
可那些人之后,又有另外个人交头接耳,飞一般的跑了。
正文 第五章 祸起金钗
急急的进了楚府,快要晚膳时间,忙忙碌碌的下人来回的穿梭,没人回头看她一眼。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若芸松了口气,却绕路到晓红的通铺去,可平常这时都在净手洗脸的晓红却不见踪影。
她皱眉,总觉得晓红不该突然不见。
她虽多少知道,舅舅为难她怕是当年父亲未协助他经商,可来楚府三年,她虽受楚如兰的白眼,可舅舅总算是收留她、给她安身之所,对于晓红也并未真的为难过。
晓红……应该没事才对。
“若芸,你好大的胆子!”刚进了后院就传来楚如兰故意拔高的嗓音,再一瞧,她正坐在石凳上对她虎视眈眈。
就知道她有花样,若芸硬着头皮上前福身:“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哼,有什么吩咐?”楚如兰眯起了眼睛,“我让你去锦衣坊,何以如此慢吞吞的!”头上的朱钗随着她的话语撞得叮当作响。
若芸抿了嘴唇,缓缓道:“回小姐,长安街有人闹事堵了路,这才回来迟了。”
“哦?”楚如兰挑起了一边眉毛,显然不信,“就算长安街闹事,谁准许你没有洗完我的衣服就出门的!我那碎花软缎的裙子可是明个要穿出去,你现在还没晾干,摆着不让本小姐漂亮风光么?!”
“小姐恕罪,我这就去。”若芸忙接口便要转身。
“站住!”楚如兰眼尖的瞄着她手上的钗子,“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若芸本能的想藏,可这举动立刻引起了眼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小姐的愤怒。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偷东西!”楚如兰二话不说就将她手腕一把捏住,举到面前,“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买的!”
“小姐,这是有个叫承儿的……”若芸看到她眼中的愤怒,又瞧见那钗子时的嫌厌,瞬间明白了,她吸了口气,终究没说下去。
反正,她就算信了也不会饶了她。
这个表妹,打小娇生惯养,来苏府做客,也是见着喜欢的事物,不管她喜不喜欢就抢了去,偏偏爹娘都是疼着她,楚大人也睁只眼闭只眼,默认了女儿的肆意妄为。
如今的楚如兰已经快十六了,高而瘦削,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和熠熠生光的杏眼、细长的眉毛、小巧的唇,是自己舅舅的嫡亲女儿,也像极了自己的母亲。
可就是这张脸,如今高高在上的瞧着她。
她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下默然:“小姐若是喜欢,就拿了去。”
“你——!”楚如兰瞬间脸涨得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谁稀罕你的破钗子!来人啊!给我教训顿丢柴房!关她个三天!看她还敢偷!”
说完,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钗子就往地上摔了个粉碎,又提起裙摆用粉色绣花的鞋底踩了个稀烂。
那一脚,仿佛踩在她脸上一般半分情面不留。
瞪着地上破碎的蝶翼,若芸咬了下牙,扭头便看见吴妈妈攥了藤条杀气腾腾的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粗使丫头。
这教训,不是第一次了,可往常都是吴妈妈找她岔子,楚如兰直接下的令,却还是头一回。
她被扭倒在地,随着藤条在后背上噼啪落下。
“本来还想准你回苏府看看,这回敢偷,以后都别想了。”楚如兰有意无意的抛下这句,嬉笑着走了。
若芸脸色煞白:她是戳中了她心中之痛!明知她最忌讳的便是如今苏府被封、家不成家,楚如兰此刻提起,比她挨着的藤条还锐利数倍、痛彻心扉。
她狠狠的瞧着楚如兰的背影,无边的恼怒自眼角蔓延开来。
三十下,不给晚饭。
吴妈妈毫不怜惜的教训了她一顿,几个粗使丫头就将她丢到了柴房。
门关上,房中昏暗起来,显得更为冷。
背后传来剧痛,她倒在地上失笑,这落日的余晖也不过半盏茶的温暖,她又何苦强求嫡亲的表妹手下留情。
“小姐!”草垛中猛的传来声瑟缩的喊声。
她一抬眼,却见那熟悉的影子奔了过来。
“晓红!你怎么……”她忍着疼坐起,看着晓红衣衫完好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也在柴房?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晓红看着她溢出血的后背,不知如何是好,只扶着她抽噎:“我一扭头,小姐就不见了,心想着也许冲散了先回了王府,哪知道被那个楚如兰撞见,就……”
若芸无奈的笑了,伸手拍了拍她后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放宽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楚如兰是故意去候着她,不是晓红撞见,自己也会被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