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等到二十五岁出宫了。”愧疚之色爬上了璟萱的眉梢,她实在是对不起这样一个真心对待着自己的好友,为着自己的私心,她却欺骗着眼前的这个人——只因她是将自己错认成了安婧彤才这般忠诚守护。
“奴婢并没有怪过小主,奴婢从小就听娘说,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命数的。小主命好,这才能在那日傍晚偶遇了皇上。奴婢断不会疑心,小主那日的打扮是有心为之。”婉菊的面容愈发恭谨,言语中也多含讽刺。
璟萱不免心下一凉,颌首叹息道,“婉菊,你还是在怪我……你在我身边,我定不会亏待你……也只有你,是我能信得过的!”
“奴婢不想也不敢责怪小主。”婉菊眼中愈发闪现凄婉的色,“早在那日,小主遇险后再度醒来,奴婢便觉得小主不同从前了。奴婢本不想多心,却始终觉得小主的行为有些异常。”
璟萱一惊,那日,便是她代替安婧彤再次醒来的日子。到底还是被她发觉了吗?
婉菊的脸上略显懊丧之色,那几日,她总觉得安婧彤身上多了几分冷傲之色,再不似从前那般软弱,更带有几分大家闺秀之风,仿佛一夜之间,她就变得通达诗书史事,可是明明从前,她连字都不曾识得。
婉菊也曾经胡思乱想,会不会此人不再是婧彤?毕竟在井中浸泡多时的人醒来的实在太少,可是她宁愿相信婧彤是变了而不是……真的去了。
“也许是小主经历了那些别的宫人的迫害,才变得如此不同了吧。在这宫中为了自保,小主之举,无可厚非。只是奴婢不得不多嘴提醒小主一句,盛宠之下只怕小主会更加危险。”
璟萱感激地瞧着婉菊道,“这话便也就是你我之间才有的了。”
婉菊微微一笑后行礼道,“小主,不管您是何身份,奴婢都会在小主的身边好生侍奉着,定护小主周全!”
璟萱紧紧地握住了婉菊的手,感动之情盈满了眼。
这些日子,永煌接连十日驾临钟粹宫,即便其中有个两三日不在钟粹宫过夜,也会来陪着璟萱用膳。一时间,璟萱在宫中盛宠有加,炙手可热了起来,璟萱愈发谨慎,不敢露出半分骄矜之色,更是多次提醒永煌去看看宸妃和小公主。
“小主受封后内务府和其他妃嫔都送来了不少贺礼,奴婢已经和安公公一起记录好放入库房中了。旁的倒没什么,就是荣妃娘娘送来的纯玉镶金手钏实在贵重,仿佛是老师傅制的,精致非常。”婉菊笑着对坐在一旁喝茶的璟萱道。
“玉和金仿佛都不是答应小主的用度,就先收着吧。”璟萱吩咐道,旋即苦恼了起来,“其余妃嫔的礼物,我倒是可以登门致谢,再回礼,只是这荣妃……向来喜好奢华,又是那样的家族地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真不知送她些什么才好。”
“奴婢看荣妃如此赏赐小主,怕是想拉拢小主,如今荣妃病了多日,连晨昏定省都未能及时到来……小主不如去给荣妃请安?”婉菊打量着璟萱的色,小心地建议道。
每每提到荣妃,璟萱都会有一种头疼之感,丽修仪同荣妃一向交好,只怕之前安婧彤落井一事,荣妃逃不了罪责。
其实璟萱还是西林觉罗家小姐时便听闻马佳家族男子擅骑射,多出武将,连女眷也颇有男儿凌厉风姿,却没想到荣妃如此狠辣,骄纵,称病多日未拜见皇后。
璟萱不禁按了按太阳|岤道,“改日我再好好地去拜见荣妃吧。我吩咐的衣服做得怎么样了?”
“都做好了,这些个肚兜还有虎头帽。奴婢看了就喜欢,这玉儿丫头也算是能干,这绣工奴婢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婉菊拿着几件红色的肚兜,爱不释手。
璟萱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婉菊收拾好东西去往昭阳宫了。这宫里头的妃子并不多,就属昭阳宫最为热闹,住了一位妃子,一位贵人和一位宝林。昭阳宫的主位乃是宸妃纳兰瑾,如今膝下已有一女,还未满月。璟萱想去探望肖贵人自然是不能少了给宸妃的贺礼。
“安答应好生悠闲,不用陪伴皇上吗?”璟萱正在路上走着,一个较为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璟萱猛地回头瞧见了一位衣着打扮甚为光鲜亮丽的女子,只见那位女子,身着鲜红色宫服,金色绣花图样。头绾飞仙髻,秀发上的珠光宝饰耀眼夺目。
不知为何,璟萱在见到这位女子时脑中竟然闪现了多个画面,自己似乎曾侍奉她和皇上的晚宴,还遭到过她的罪责……这是……这是安婧彤的记忆吗?璟萱甚至觉得女子身边的掌事姑姑都很眼熟,却再也没有相关的画面。
“荣妃娘娘万福!嫔妾钟粹宫答应安氏给荣妃娘娘请安了!”璟萱沉下了脸,颌首,半跪着行礼道。
“安答应这是要去哪儿啊?拿了这么多东西。”只见荣妃闲闲地扶了扶头上的金钗,丝毫没有让璟萱起来的意思。
“嫔妾小家子气,让娘娘见笑了,是些孩童的玩意儿。嫔妾深受各宫姐妹关怀,心念其恩,特意做了些礼物想给各宫送去。听闻娘娘卧病在床,一时便没有去打扰了。”璟萱恭敬 地答道,见荣妃默不作声,忙补充了一句,“如今看到娘娘有兴出来走动,便知娘娘的身子好了大半,嫔妾也放心了不少。”
“安答应真是知恩图报的人啊,本宫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劳安答应费心!”荣妃咬牙切齿道,“本宫之前虽在病中,这耳朵可没闲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施计勾引皇上,还破例封了答应。如今又在后宫炙手可热……真是不可小觑啊!”
那凌厉的目光如同箭一般几乎射得璟萱体无完肤,璟萱稍有些不知所措,她只好道,“宫中流言通常虚实参半,嫔妾身份低微,自然不如荣妃娘娘那般福泽深厚。”
“几日不见安答应,安答应越发能说会道了。难怪能哄得皇上如此乐不思蜀。”荣妃的话中锋芒毕现,毫不掩饰悍妒之意。这些年她受了不少恩宠,目中无人也是意料之中。
“嫔妾再怎么能说会道也不如娘娘那般精明强干,娘娘出身高贵,美貌动人,更是手握协理六宫之权,让嫔妾心生敬慕。”璟萱强笑着称赞道。
“哦?难不成安答应对协理六宫的的大权感兴趣?”
“嫔妾不敢!嫔妾只知一切权力荣华皆是皇上所赐,娘娘贤惠得体,在后宫谨守本分,大权之下,从未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璟萱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嫔妾是敬慕娘娘这点啊。”
“这个……自然!”荣妃微微变色。
“娘娘,皇上还在等着娘娘呢!”一位侍婢提醒道,荣妃一行人这才走开了。次日,璟萱一早便来到了凤仪宫请安,见诸妃皆端坐其位,有些讪讪道,“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参加诸位姐妹!”
话音刚落,璟萱就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她不禁抬起头看了眼荣妃。
“安答应来得可真早啊!”荣妃狠狠地瞪了璟萱一眼,旋即转向皇后笑道,“皇后娘娘,不知这妃嫔请安迟来是否该判不敬之罪啊?”
璟萱闻言,赶忙颌首道,“是嫔妾惫懒了,嫔妾下次定会注意!”
“安答应近来陪伴皇上,难免劳累……”皇后露出了一个和婉的微笑以示安慰,旋即转向荣妃道,“荣妃你多日未来向本宫请安,难道本宫也要罚你吗?”
“臣妾还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荣妃强笑道,“只是本宫是身子不适……”
“荣妃娘娘身体娇贵,昨夜若是荣妃娘娘伴驾,估摸着爬也爬不来了。”康婕妤斜睨了荣妃一眼道。众妃闻言,脸上不免现了红晕。
荣妃咬牙切齿地瞪了康婕妤一眼,“康婕妤好像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皇上了吧,难怪说话没个礼仪分寸!”
“昨个儿不是荣妃侍寝吗?嫔妾可是听闻皇上去了储 秀宫……”是钱姬。璟萱淡淡地瞥了钱姬一眼,她是当今太后的亲戚,早已在后宫失宠,不过身份尊贵,又陪伴圣驾多年,向来看不过年少得宠的荣妃。
“皇上可是去了钟粹宫。”康婕妤毫不在意荣妃刚刚的那句怒言,闲闲地取了盏茶来喝,又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嘴,。
“荣妃身子未愈,皇上一直忧心荣妃,这才去了储秀宫陪荣妃用了晚膳,荣妃只是身子未愈无法侍寝,无需议论什么。”皇后正色道,眼角眉梢颇有些得意之色,“皇上还记得陪妹妹用膳,看来还是挂念荣妃妹妹的。”
“不劳皇后费心!”荣妃恨恨地盯着康婕妤,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
璟萱在皇后的恩准下免了礼端坐在座位上并不多言,静静地看着这出戏。她打量着在座的几位嫔妃,这宫中的妃嫔说多也不多,能见着的不过是每日来请安问礼的这几位。要是说少,这内务府的后宫花名册上可是扬扬洒洒的几十页。
由于今日是要一同去观戏,倒是瞧见了几位平日里不常见到的妃嫔,如同不甚得宠的王荣华,杨顺仪,骤然失宠的黎更衣更是身在其侧,一脸怏怏。
肖贵人则是一脸淡漠地瞧着众人,眼中的冰冷色,让人难以靠近。
“本宫许久未见肃贵嫔了。”皇后微笑着转向一位容颜举止颇为端庄的女子,“本宫见肃贵嫔身体无恙也就放心了。只是太后……可好?”
那位女子身着深绿色暗花宫服,旗头上的珠花也略显老气,应该是身着旧服,肃贵嫔礼貌地一笑道,“劳皇后费心了!诸位太医得力。臣妾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太后的身子也有所好转,娘娘不必忧心!”
璟萱一早就听闻有位身体不佳的妃嫔同太后住的很近,她长年缠绵病榻,很少同皇上和众妃相聚,却因性格安静沉稳,很得太后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