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江南时不时脱口而出的一些新鲜词汇,单婉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她随手从供架上取过一柄长逾七尺的长剑,轻轻的抚摸着剑身,眼变幻无定,喃喃道:“这些兵器有的是东溟派自己打造的绝世好剑,有的是江湖上一代宗师年强时使用的兵刃,你自己选一件趁手的罢。”
第o54章百兵之霸
各种兵刃,有的铁锈斑驳历经沧桑巨变,有的寒气逼人恍若新铸,楚江南只觉眼花撩乱,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非是凡品。
楚江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狠不得将这里的武器兵刃全部收了,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但是转念又想到,无论何等精妙的巧器,均只属小道,若倚仗之对修习上乘武道实是有损无益。
这不是楚江南说的,是鲁妙子说的。
整个供架上以剑的藏量最丰,毕竟东溟派是单姓女系多是练剑为主。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切,人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
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至今,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
楚江南的目光飞快在每件兵刃上掠过,最终停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那里安静的横放着一把钢刀。
初看第一眼,楚江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一愣之后,心中却再次浮现出它影子,感到它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来。
楚江南并没有被它平平无,一点也不其眼的外表所扰,他的心告诉自己,那一直呼唤着自己的东西正是这柄黝黑的钢刀。
楚江南大步走上前去,默默静立,看着那静静安伏在横架上的钢刀,一股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若非知道鹰刀此时正由鹰缘看护,仍在布达拉宫里面,楚江南几以为这刀便是大侠传鹰的厚背刀了。
单婉儿见楚江南被钢刀吸引,微笑着走到他身旁,纤手一招,钢刀便到了她手中。
“铮!”
钢刀从黑色的刀鞘中弹出半尺,单婉儿笑道:“江南,你看这刀刃钝迟,似乎已生锈多时了。”
楚江南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单婉儿手中黑铁钢刀,虽然刀身、刀把、刀鞘均无特殊纹饰,而且还有古怪的肉质纹理,但却有机的融合为一个整体,透着淡淡的古朴高拙,使人不敢小觑。
见楚江南放着满屋兵利器不选,却中意自己手中这把不起眼的钢刀,单婉儿眼中闪过一道异茫。
单婉儿知道此刀来历到也罢了,是巧合还是天意,或者说楚江南竟然识得此刀玄奥?
“姑姑,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见单婉儿那双勾魂引魄的美目直直瞧在自己身上,楚江南突然不好意思的轻声笑道:“你这样看着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早已惯了楚江南不将自己当作师傅,当作东溟派掌门的对话,单婉儿美眸瞅了他一眼,笑道:“江南可是中意此刀?”
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楚江南突然霸气十足道:“不是我中意此刀,而是这把刀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宝刀通灵,择主而侍。”
还刀入鞘,单婉耳柔声道:“江南可知这把刀的来历?”
若是问楚江南“沙漠之鹰”的来历,常玩cs的他当然知道那是以色列的军工产品,号称手枪之王,枪中极品,当然楚江南随身自带的那柄肉枪也绝对是枪中霸王。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楚江南摇头道:“江南不知。”
“此刀原没有名字,但据传是来传自上古洪荒年代,钢质坚韧,刀芒微黄,数百年间曾辗转于‘刀霸’凌上人,‘百霸山庄’主人萧铣之手。当这把刀最终落入一代刀法大家‘少帅’寇仲之手时,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井中月,年轻时候的寇仲以此刀纵横江湖,后来寇仲武功超凡入胜,草木皆可为刃,遂封刀不用。”
单婉儿用她美妙的声线娓娓道来:“当年东溟派第三任掌门单婉晶和寇仲以及他的好兄弟徐子陵交情非浅,最后在寇仲退隐江湖之后遂向他求得此刀,希望借以研究它的铸造之法,惭愧的是数百年过去了,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说完,单婉儿将井中月递到楚江南手中,长刀入手,楚江南立感手中一沉。
心随意转,手臂猛然发力,免去井中月脱手落地的尴尬,楚江南讶道:“这刀竟然如此沉重,少说也有百来斤,寻常人连拿都拿不动,更甭论用之御敌了。”
单婉儿轻笑道:“井中月在寇仲手中曾遍会天下英雄,杀下饮恨之恶人无数,锋锐无匹,可谓截轻微无丝发之际,斫坚刚无变动之异。”
井中月的来历,楚江南知道的并不比单婉儿少,甚至连单婉晶与寇仲,其实应该是徐子陵的非浅交情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单婉儿淡淡道:“数百年来东溟派也无人识破此刀锻造之法,这刀也只不过一件兵刃而已。你既认定此刀与你有缘,姑姑就将它送给你了。”
“谢姑姑成全。”
楚江南把玩着手中的井中月,仿佛一个孩子在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他毕竟不是孩子,井中月也不是玩具。
剑是“百兵之君”刀则为“百兵之霸”刀如猛虎,习者勇猛彪悍,雄健有力。
突然一股无穷无尽的杀气自井中月中透出,寇仲与李世明争天下的时候,此刀不知饮过多少鲜血,其中蕴藏的浓厚杀意,即使经过数百年之久,仍没有丝毫减弱。
滔滔杀意犹如出闸的洪荒猛兽,四周烛台上上微亮的烛火忽然一暗,顿时熄灭。
也许是被人遗置太久,现在迎来新的主人,井中月亦渴望热血的江湖。
不愧是传说中的兵利器,刀未出鞘,已是气势惊天,若是真个用在战场之上,肯定是尸山骨海,血流成河,杀戮无疆,鬼易避。
“锵!”
宝刀倏然出鞘,不同与单婉儿刚才拔刀时“铮”的一声脆鸣,井中月此时竟然发出龙吟虎啸之声,大有吞天噬地之势。
原本暗哑无光的刀身到了楚江南身手突然暴射出一阵耀眼的黄茫,单婉儿眼中蓦地出现惊异色,美眸中满是迷醉,她相信自己这一生都休想忘掉这一刻。
楚江南手中井中月仿佛整个活了过来,九啸龙吟惊天变,屋中所有供架上的兵刃都轻轻震颤着,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好伙计,你已经沉寂了太久,久得江湖已经忘记了你的存在,现在是你再次一刀霸九洲的时候了。”
楚江南轻轻抚摩着再次恢复为黑色的井中月,试着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刀身。
楚江南手握井中月,只觉手中仿佛握着一团灼灼烈焰,全身燥热难当,自己的内力正被一个黑洞源源不绝的吞噬。
就在楚江南感到自己即将力竭的时候,一股霸道的秘力量疯狂涌回自己身体,脱缰野马般左冲右突,完全不受控制。
见此情形,单婉儿急声道:“江南,你怎么样了?”
楚江南心中震骇,他在无意间竟然唤醒了沉睡在井中月刀身中秘的力量。
此刀本是天外玄石,当年欧冶子耗费近十年光景呕心沥血铸成此刀。
刀成时天现异象,滚滚惊雷直轰而下,仿佛要阻其诞生,然关键时候,欧冶子之女欧冶静怡不忍父亲十年苦心毁于一旦,不惜跳入铸炉,以处子之血铸刀,此刀遂成。
在欧冶子手中,刀挥惊风雨,斩落泣鬼,黄茫锐利无匹,挡者披靡。
欧冶子尔后所铸之刀完全没有办法与之相提并论,但他心伤女儿之死,遂弃刀不铸还将这把刀封印起来,改而铸剑,终以一代铸剑名师之名流传百世。
虽然最终此刀辗转于多人之手,但是无一人有楚江南之际遇,身怀异种电能,所以终没能诱发刀身内蕴藏的秘力量。
而楚江南不能完全运用潜伏在身体内的力量,却又贸然引发此刀玄奥之秘,导致发生现在这种不能控制的局面。
随着流入楚江南体内的秘力量越来越多,并且迅速运转至四肢百胲,狂猛霸道的拓宽他的脉络,更可怕的是它竟然扯动楚江南体内那原本顺时旋转的力量旋涡强行反向运转。
楚江南立感痛不欲生,全身每一处肌肤均寸寸欲裂,苦不堪言。
若是放任不管,楚江南很可能会被霸炽的力量冲毁全身经脉,轻则走火入魔,成为废人,重则直接去见上帝,当然前提是上帝愿意见他这个无论者。
单婉儿见楚江南脸色惨白,色凝重,冷汗已布满额头,全身震颤不休,眼中满是痛苦与焦急,芳心如绞。
由于不明真相,单婉儿也不知如何施救,不敢贸然出手,担心弄巧成拙。
就在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楚江南体内的力量已经达到饱和,如果任其这样肆无忌惮的疯狂发展下去,楚江南终将落得生死魂灭的下场。
就如防汛的河堤,若是暴雨不断,总有洪水泛滥的一天。
一切都是因为楚江南手中的井中月在作怪,他不知道如何引导身体内的力量,想要松开井中月,但是五指却仿佛紧紧粘合在刀柄上,怎么也甩不开,就象已经化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单婉儿不顾一切的伸手抓住楚江南的手臂,可是一股反冲的巨力传来,将她震飞老远。
楚江南无法可想,只能胡乱挥刀,砍劈斩削,虽然有效,但是释放的力量却远远及不上井中月输入的力量。
冷翠阁内,刀气纵横,空中满是刀气激起的乱流。
以楚江南体内狂暴莫测的秘力量,再加上井中月无坚不摧的锋锐,刹那间整个冷翠阁三楼的四壁破开无数裂痕。
大批守卫在暗处的高手被巨变惊动,纷纷围拢上来。
楚江南的智渐渐模糊,在迷失自我前,他猛的大吼一声:“姑姑,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四壁早已经被狂暴的刀气撕开无数裂痕,最后整个屋顶都被掀飞,九九八十一刀过后,冷翠阁塌毁了一大半。
第o55章井中八法
单婉儿见楚江南如痴如狂的样子,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从背后将他抱住,双臂紧紧缚在他身上。
楚江南身子一颤,手中的刀缓了下来,不过很快又再次失去控制,疯狂如昔。
强大的反震力已经震伤了单婉儿的筋脉,但是她并没有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
“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脑海中灵光一闪,楚江南虽然不明其意,但却猛一咬牙,井中月悍然劈落,泄出一道巨大的刀气,同时向后送出一道暗劲,将单婉儿轻轻震开。
楚江南一溜轻烟般穿窗而出二,没入院落,几个起落消失在暗黑中。
“江南,你怎么了?”
单婉儿心中焦急,大声呼喊:“来人,快拦住他。”
楚江南仿若一个手持胸刀的绝世魔般,速度迅猛,勇不可挡。
那些负责看守冷翠阁的侍卫早已经被里面的动静惊动,只是碍于身份,只是围在外面,不敢轻易闯入。
正踌躇间,料不到楚江南竟然破窗而出,那惊天动地的声响,加上单婉儿的呼喊声,惊动了一些不知发生何事的巡逻侍卫,纷纷赶来。
楚江南飞离冷翠,全身真气鼓胀,足不沾地,迅速向着东溟山庄外奔去。
听见单婉儿的呼喊,守护冷翠阁的侍卫众人纷纷一涌而上,想要留住楚江南。
但是当他们接触到楚江南冰冷的眼时,心中无不涌起一股寒气,全身没有来由的哆嗦了一下,未战而气势已泄。
楚江南显然不会顾及他们的感受,见有人围困自己,二话不说,手中井中月高高扬起。
万幸的是楚江南心中尚有一丝清明,否则今晚东溟山庄将血流成河。
虽然不知道楚江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前此人不能得罪,这点所有侍卫都是明白的。
楚江南双眼赤红,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你们快走,快走……”
其中一名守卫首领拦住楚江南去路,沉声道:“属下职责所在,希望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楚江南心中烦闷,杀意狂涨,哪里还有功夫和这些人废话,手中井中月一振,龙吟声慑人心魄,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场。
众守卫这时方才记起楚江南是东溟夫人的弟子,再见他逼人气势,心底不由虚怯几分,脚步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希望拉开距离,缠困住对方,等待其他高手来援。
“善出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营而离之,并而击之。”
脑海中再次炸响一道闪电,楚江南体内膨胀的气劲已经到了不发不快的地步,暴喝道:“杀。”
三名首当其冲的守卫瞬间感到自己仿佛正面对着奔杀过来的千军万马,仓促间拔剑迎敌。
楚江南身形如电,高高举起的井中月刀锋,泛起微微黄|色光芒,如迅雷闪电般全力向下劈落。
“锵!”
“锵!”
楚江南随手劈出两刀,刀至剑碎,强大的气劲将两名守卫撞飞出去。
“锵”第三声脆响再起,挡在楚江南正前方的那名侍卫首领握在手中的长剑应刀中断,对方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井中月堪堪停在他的额头上。
那名侍卫首领此时脸色一片惨白,手中断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双目圆睁的立在场中,已经被刀气冲晕过去。
楚江南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停住了井中月的去势,否则对方就不止是眉心裂出一道血痕那么简单了。
强行发力制住井中月狂暴的秘力量,楚江南此时全身痛苦的要命,低吼道:“滚开,挡我者死。”
他不想杀人,特别是这些不相干的人,但是如果他们还留难自己,结果就不好说了,一旦楚江南完全失控,这里将没有半个活人。
一刀立威,井中月虽然没有沾血,但是战意却不住高涨,跃跃欲试,刃身颤鸣不休,杀气纵横。
而蕴藏在刀内的秘力量再次爆发,狂涌入楚江南体内。
楚江南越发狂躁不安,双眼红的好象要滴出血来,仿佛一遵活生生的地狱杀。
楚江南已经控制不住,狂舞手中井中月,发疯似的向外冲去。
所过之处,只闻一路上断剑之声大作,竟然无人能抵他一招,阻他半刻。
众人见楚江南武功如此骇人,特别是他身上那股慑人的寒气,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否则谁愿意上去送死。
但由于职责所在,却又不敢退后,只能跟在楚江南身后,呼呼喝喝,却不敢真个上前动手。
楚江南猛一提气,身形拔地而起,朝远处一座险峻的山峰狂奔而去,心中杀意如狂滔,浑身刺痛难忍,所过之处,刀气纵横,鸟飞兽散。
轻功本该足不点地,衣不沾尘,但是楚江南纵情奔跃,每一脚踩在地上,地裂;踏在树颠,树碎。
呼啸夜风在耳边呼啸,楚江南只觉一口气闷在心口,全身好不难受。
当奔到孤峰之颠,楚江南倏然跃起,仰月厉啸,同时向着四面八方劈出了整整数百刀。
犀利的啸声混着破空的刀声远远传开,经久不息。
楚江南蓦然喉间一甜,脑袋一阵剧烈的晕眩感,体内真气奔腾,双眼重若千钧,在闭眼的刹那,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在半昏半醒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句口诀,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因敌而制胜。
自从寇仲和徐子陵双双携佳人归隐山林以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若说他们最后破碎虚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事情有没有发生,楚江南并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的脑海中却清晰的浮现出无数刀意,这些是寇仲一生武学精要。
不攻,击,用谋,兵诈,棋奕,战定,方圆,速战,井中八法一一在楚江南脑海中演练,并深深刻入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
二十一世纪也没有这么先进的学习方法,若是能够这样学外语,楚江南当年也不会外语四级屡战屡败,往事不堪回首。
“非必取不出众,非全胜不交兵,缘是万举万当,一战而定。”
楚江南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但是脑中却很清醒,一句句刀法口决流过心头。
“用兵之法,以谋为本,是以欲谋疏阵,先谋地利;欲谋胜敌,先谋固己。”
楚江南此时心中出的平静,仿佛古井不波,一切尽在心头。
这些口诀若是被江湖上其他刀客得到,肯定会欣喜欲狂,珍若至宝,即使以封寒如今黑榜第一刀手的威风,也创不出井中八法这样的绝世刀法。
井中月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