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明泷和他的母亲吃了饭就回了家,门口摆放着明泽的皮鞋,看来他们已经回来了。明天开始,新的上学一周又要开始了。明泷想起来,自己的校服还在洗衣机里,忘了拿出来了。
等他去看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晾了起来。旁边还单独夹着几百块钱,那是他放在口袋里忘记拿出来的。
雪攸回来时洗了衣服,估摸着时间洗完了,她也来到阳台晾衣服。碰见明泷,“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嗯。刚刚回
来。”
“对了,你这衣服里面还有钱,洗的时候掉出来了,我给你晾在一边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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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雪攸对他一笑,将自己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一件一件挂起来。明泷在一旁看着,没有离开,他有些话想要说。
“你和我妈妈以前是有什么矛盾吗?”他小心翼翼地张口,观察着她的脸色。
“没有,是我做错了事。”雪攸大方坦白。
“我妈她很固执,有些时候很强硬,她或许并不是真的要针对你。”明泷一直都没忘记,杨华英看着她学生,眼里饱满爱与骄傲的模样。
“谢谢你明泷,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才晾上的衣服一个不稳,掉落在了明泷头上。雪攸连忙道歉,将衣服从他头上拿下。取衣服的时候,雪攸不经意看见他左眼眼尾处的那颗痣。
眼尾处长痣的人很多,但和记忆中重迭的那颗痣,她第一次在明泷脸上看见。她怎么从前没注意过他的眼尾处有这么一颗痣。
“怎么了?”明泷见她怔怔地看着他。
“啊,没事。抱歉啊,没想到掉下来了。”
“没事的,我先上去了。”
雪攸将衣服重新挂上去,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间。明泽见她一脸沉重的模样,问她怎么了。雪攸抬起眼,“明泽,你有你年轻的时候的照片吗?17到20多岁的。”
“应该有,我找找看。”
她曾在杨华英办公室看到一张他和她年轻时的合照,就摆放在办公桌上。同学夸着老师的老公真帅,拉着她一起看。那是一张和记忆相似的脸,旁边有一竖字,和明泽留念于洞庭湖。那个自称叫明泽的人离开之后,她每天默念了很多遍他的名字,多年来,已经刻在了她的心上。
不会错的,她告诉自己。除了那颗痣和明泽已经忘记的过去。
过去的照片被翻了出来,明泽尚在襁褓之中的照片都还在,她一张一张看过去,大多都是在国外照的。没有一张照片上左眼尾有痣,被取掉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照片上的他也只是某个角度相似,多看几张就会发现他们是两个人。真的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明泽眼神只盯着她,“雪攸,你在找谁?那个人,不是我,是吗?”
雪攸没有说话,试图找到他就是他的蛛丝马迹。
“你说话,雪攸。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找。”
雪攸的泪水滴在了照片上,啪嗒,啪嗒……“找不到了。”她缩着身体。
明泽心生烦躁,出了门没再回来过。
*** *** *** ***
十九
雪攸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喂?”
“请问是雪攸吗?”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鹅岭的村支书,是这样的,你爸爸病重了,这些年一直联系不到你,他一个人还是很可怜,还是希望你能回来看看你父亲。你父亲以前的确做错了事,但好歹你们也是有血缘关系。”村支书说的比较委婉,换句话说她就是不孝女。
“我知道了。”雪攸挂断了电话,情绪再也绷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哭过之后,她整个人瘫在床上。小姨好不容易将她从深渊里带出来,她恶魔一般地父亲却试图拉她回去。
那场火没有烧死她,她就应该选择原谅。若是她死在了那场火里,谁来替她原谅她父亲。还有她那可怜的妈妈。
她妈妈是鹅岭里好不容易考出去的大学生,却被她的家人为了攒儿子的嫁妆,生逼嫁给了她的混账父亲。
母亲死后,父亲总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自从她不小心撞见父亲和别的女人做爱的场景,别的女人一来家里,他就会将她锁在屋子里。新来的女人不喜欢她,父亲和她一合计打算烧死她,把火归因于意外起火,这样他既处理了雪攸,女人家里有关系,他还可以获得一笔赔偿。
雪攸在睡梦中听到落锁的声音,醒来时,门果然在外面被锁上了。不管她怎么拽门,门都死死地闭上。渐渐地,有烟雾从门缝里钻进来,弥漫了整个小屋子。雪攸所在的小屋子,没有窗户,唯一的空气入口堵满了烟火。
谋划这场火的狗男女逃回了女的老家,他们准备等火了灭了,就回来收尸。
见到雪攸还活着,狗男女被吓了一大跳,着实没想到她还有逃出来的机会。女的谋划着,把这场归因于小孩贪玩。
却被小姨抓住证据,将两人告上法庭。雪攸出庭作证她被人反锁在屋里。父亲坐了牢,女人被家里人保下。
小姨将雪攸接走,带她到城里上学,学习跳舞。因为工作原因,她去了日本。雪攸继续在国内上大学,直到大二从大学
退学。小姨给她买了机票,让她来日本重新上大学。对于明泽是雪攸的救命恩人,小姨一直知情。她不反对雪攸报恩,但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尤其在知道明泽已经结婚并育有一子之后,她开始给雪攸介绍对象,让她放下对明泽的感情。
雪攸放弃念想,和小姨介绍的对象谈起了恋爱。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没想到正是她的这个男朋友让她在多年后再次遇到了明泽……
夜已深,明泽没有回家。对明泽没有感情是假,但那感情是萌芽在那场火的救命恩情之上,恩情没有了,根基不牢的爱情又该何处而去。
流了一晚上的泪,第二天起来眼睛红肿得不像话,明泷见她这副样子,还以为她昨晚和明泽吵架了。今天没有早餐,明泷自己煮白鸡蛋吃。见着雪攸,又多煮了个。
雪攸给自己倒了杯水,做到沙发上。头发乱脏脏的,没有往日的柔顺。他从冰箱里拿出冰冻的牛奶,倒在保鲜袋里,又打成一个死结,递给雪攸。“敷一下眼睛会舒服很多。”
“谢谢。”雪攸伸手接过,并没有敷在眼睛上,只坐着发呆。
明泷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拿过牛奶。“闭上眼睛。”
雪攸将双眼闭上,头靠在沙发上。明泷将冰牛奶平放在她的眼睛上,时不时拿起来再放下去,以免太冰。
“今天,天气好,你没事的话可以去滑滑雪,散散心。”
“嗯。”
冰牛奶敷过后,雪攸的眼皮好了一点。她正欲伸手扶着牛奶袋,刚好握住明泷也在扶着牛奶袋的手。感受到滑嫩的肤感,雪攸撤回手,明泷又将她的手拉回去放在牛奶袋上。
“你再多敷一会儿吧,我先去上学了。”
“嗯。”
敷着敷着,雪攸便睡着了。她做的梦断断续续,一会儿是明泽,一会儿又是杨华英。
“雪攸,你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学校的名声,所以学校决定对你做退学处理。”
“杨老师,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李长安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退学。该退学的不是我。”
“雪攸,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就算这个人是陈嫣又怎样,被拍到的是你,所以只能请你退学。”杨华英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雪攸注意到桌子上的她与明泽的合照不见了。
“我知道了。陈嫣把那封信给了你。”
“你给我闭嘴。还嫌你自己不够不要脸吗?”杨华英勃然大怒。
牛奶袋子掉了下去,雪攸睁开眼,一睡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今天还要去公司看看,她简单地化了个妆,将自己的肿泡眼遮了遮。
饶是她再怎么尽心尽力伪装,还是被余悦青看了出来。“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我身体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吃药了吗”
“无妨,小事。”
余悦青不信,“你这是心事吧?”
被说中的雪攸垂了眼眸,“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你呀,我还不知道,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还真以为自己能骗过谁呀!”
“青青。”她一把抱住余悦青,“我可能要离婚了。”
“什么!没开玩笑吧。”
她没开玩笑,她想了一个晚上,既然找错了人就应该及时止损,而不是继续欺骗自己。她不想让自己痛苦,也不想让明泽也跟着痛苦,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之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是不是闹矛盾了啊。”
“没有,只是我们不合适了。”
“可离婚不是件小事啊,虽然你们现在还没有孩子,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的舍得吗?”
雪攸没有回答了,说到小孩,明泽是想与她生个孩子的,只不过她一直刻意怀不上。事已至此,雪攸告别余悦青,准备和明泽聊聊离婚的事。
雪攸给他发了个微信,“你在哪儿,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明泽以为她想开了,告诉她自己在公司。雪攸打车到他公司,却被秘书告知还在开会,让她等一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明泽开完了会,雪哟咖啡都喝了两杯,她实在是精神有点不济。
见到他来,她正坐起了身子。明泷将办公室门关上,和她坐在同一个沙发上。
雪攸紧张地舔了舔下嘴唇,开口道,“明泽,我想了一个晚上,对于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分开?你是想说离婚,这就是你想了一个晚上的结果?你想离婚去找那个男人是吗?”明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捋平的西装裤被他抓出了褶皱。
“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我。”
“就这样吧,明泽。”雪攸站起身,准备离开。
“雪攸,你没有心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曾经说过你的要求,我都会做到。离婚协议书过两天我会让人拟出来。”
“好。”雪攸说完便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
待她走后,明泽手上青筋暴起,领带被他扯开。雪攸剩下的
咖啡,被他一口喝下。离婚?想都别想。
*** *** *** ***
二十
当天,雪攸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来的时候是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仍是一个行李箱。钥匙她留在了玄关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短暂的家,看来大师算错了。
回到她自己的公寓里,几个月没见公寓堆积了不少灰尘。她先是将整个屋子都扫干净,将行李箱里面的衣物拿出来。
明泷放学回家,换鞋时,看到了玄关处的那把钥匙,上面有个小的向日葵挂件。他打开鞋柜放鞋时,发现里面空了不少。没有她的鞋子,她的拖鞋孤独地躺在最后一排柜子里。
阳台上的衣服已经被收走了,屋子里什么也没少,但他总觉得空落落的。
明泽也没有回家,又回到了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的模式。这一个周他整天都浑浑噩噩,课也听的云里雾里的。江海峰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一天天都精神不振的。”
明泷瞥他一眼,“滚。”
“看来没事啊。”
林翎被拒绝了,眼神还是不自己追随他。她也看出来了,明泷这一周被老师提醒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林翎作为数学课代表发数学卷子,发到明泷时,她看了一眼卷子上的分数,比她高一分。她小心地将卷子放在他的桌上,又看了几眼,不舍得离开他的位置。明泷从教室外面回来了,就看见林翎驻足在他位置面前。转身就走,一转身却刚好碰见数学老师。
“去哪?上课了,还不进去坐着。”
明泷作罢,林翎也听到了老师的声音,不敢多待了,手上卷子还没发完。
一整堂数学课下来,明泷昏昏欲睡。短暂的几分钟,他好像又梦见她了。
上课打瞌睡还是被数学老师发现了,下课后,被数学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林翎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从教室前门走出去。
到老师办公室,老师没有破口大骂,相反更多的是开导,循循善诱。
“老师也知道,你数学成绩也还不错,但是马上就是考试了,你还是要抓紧点。听你爸爸说,考不好就会送你出国,就算以后的路,你父母已经铺好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拥有才来得踏实啊。”
“我知道的老师。”
“嗯,回去吧。”
从走廊回教室,走廊两侧都扒满了人,其中就包括徐望。他的伤都养好了,是时候出那口恶气了。
下午放学时间,明泷的书包挂在他一只肩膀上,江海峰也在等着他一起回家。走到一墙后面,就被徐望带着一帮小弟堵住。
“徐老叁,想干什么呀?你这是。”江海峰书包从肩上溜下,被他提在手里,歪着头说话,样子比徐望还痞。
“你先回家吧,我今天只找明泷。”徐望对他挥挥手。
明泷冷哼一声,书包顺手扔在地上。校服外套一并脱下,扔在书包上,慢条斯理地撸起衬衫的两个袖子。见状,江海峰也把书包扔了,收起痞痞地笑容。
徐望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弟,“愣着干嘛,打啊。”
身后的四个小弟分成两拨,抡起拳头就要往他俩脸上揍。可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被明泷一脚踢开。徐望扭了扭脖子,活动胫骨也跟着冲上去。
六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几个小弟被揍了几拳,躺在地上喊痛。明泷和他们无冤无仇,下手没那么重,倒是徐望,叁番两次挑事,明泷下了重手。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嘴角处破了血,用手背往嘴上一揩,连带着抹红了下巴。
打到最后,明泷拎起徐望的领口,正要一拳揍去,徐望深知那一拳下去,他的脸得肿成猪状了,林翎更不会多看他一眼了。他向明泷求了饶,明泷松了他的领口。
“还敢招惹我吗?嗯?”
“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徐望趴在地上说道。
明泷捡起两个人的书包,外套,将另一个递给江海峰。江海峰抖了抖身上的灰,附身拍了拍徐望的肩膀,“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别惹我兄弟。”
江海峰没有外伤,就是肚子有点疼,被揍的有点狠。两个人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下,江海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镜子给明泷,让他处理一下脸上的血。
“等下你爸看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他几天没回家了。”即使如此明泷还是接过了镜子,处理着伤口,要是她突然回来了呢?
“你爸没在家,那我去你那住几天吧!”江海峰看着他的眼里有光在闪。
“为什么?”明泷不解。
“因为我想知道你周末都在家里干嘛?”江海峰认真地看着他。
“你有病?”明泷看着他憨笑的模样,宛如一个智障,真想上去给他两下还你清醒拳。
“说真的,我爸妈这几天为我姐的事吵架,吵得我头疼。”江海峰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家没床了。”明泷拒绝,血被擦干净了,他直接将镜子扔进他敞开的书包里。
“我睡沙发也行的,泷哥,please。”
“不行。”明泷拒
绝地斩钉截铁。
“沙发也不行?不是吧,我今天为了你都豁出去了,你居然连收留我都不愿意。”江海峰白了他一眼,牙齿在嘴里打横。
“走,回家。你姐的事情迟早得解决,忍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