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的人讨厌,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宁一抿紧唇,又很快释然,一切无所谓了。
反正过两天她就要转学去县城,和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再有联系。
没想到,他们很快就第二次碰面了。
葬礼那天,宁一请了假。
去殡仪馆的半路上下了雨,她没带伞,独自走在人群的最后方。
将母亲的遗体推进锅炉房前,大伯父让他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宁一摇了摇头,没有去。
门口挤满了人,乌央乌央,是另一队送葬的人马。
她在迷蒙细雨中抬起头,茫然地往群中随意一瞥,意外望见了站在对面队伍的徐野。
遥遥相对的一瞬间,细小的雨在他刘海上汇聚成细流,顺着干净的脸部轮廓淌下。
他的指尖依然夹着烟,也没有打伞,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隔着雨幕,他盯了宁一两刻,随后移开目光,和他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
宁一松了口气,垂下眼,思绪放空。
没想到过了两秒,他竟笔直越过人群。
喂,你。
宁一抬头,少年的身影笼罩住她。
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大黑伞,游刃有余地撑在她头顶。
她慌乱地往后退了半步。
少年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来送谁?
宁一尚未回答,他已经眯起眼,了然地说道,你妈。
不是疑问句,宁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们无言地又面对面站了会儿,有人喊他。
走了。他将伞塞进她手里,转开离开。
几乎是同一时刻,宁一不合时宜地记起来他的另一重身份堂姐的暗恋对象。
他一年交了18个女朋友呢。宁一还记得堂姐夸张的语调,并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诶,等等,徐徐野。
她出声叫住了他。
后来很多年,宁一都还能记得,那天来送葬的队伍里,一地乌央乌央的大人,他们两个还未完全成熟的高中生突兀地立在中间。
他那天是来送谁的呢?她一直没有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