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挺剑一振,两名死士分别从他左右两侧冲了过去,脚步错落蹒跚,顺着余势先后栽倒在地,两把刀落地轻弹,锵然发了一阵响。余下两名死士一个回头阻拦,另一个发一声吼,挟着华夫人直冲出去。小慕容“霓裳羽衣剑”一经展开,先将那回头的死士挡了下来,轻声道:“快去!”文渊道:“小心应付!”足尖一点,凭着“御风行”身法追了上去。
那死士正急窜下楼,惊觉文渊追至,身子一腾便从楼梯旁直翻过去。文渊听得分明,转身一剑挥去,那死士回身招架,却是把华夫人推出去当盾牌。文渊听得风声太广太沉,情知有异,当下转腕收剑,左掌拂出。那死士仍是藏在华夫人身后,要让文渊误伤于她,自己再趁机奇袭。却不料文渊出的乃是擒拿手法,五指一触华夫人身子,“潇湘水云”柔劲圈出,便将华夫人拉出死士挟持,左臂顺势抱住,心道:“果然是位姑娘,该是师兄要我救的人罢?”
那死士大为惊怒,虎吼着扑上前去,文渊右掌劈出,迅捷无伦地连拆三招,“砰”地拍中死士天灵盖,就此了帐。却听周遭人声渐响,又有不少死士发现两人,蜂涌而来。文渊暗暗皱眉,心道:“且先安置这位姑娘,方能放手一斗。”
当下低声道:“姑娘,你能走吗?”他看不见华夫人面貌衣装,只道便是位年轻姑娘。
华夫人虚弱之极,勉强提声道:“我……我双脚已废,走不了。你放下……放下我……”文渊一怔,心道:“这可麻烦了!”
耳听众死士大举逼近,片刻便要层层包围上来,文渊虽自认不难脱身,但要顺带救人可就不甚容易,当下歉然道:“事态紧急,多有失礼,请姑娘见谅。”
伸手抱起华夫人,一使“蝶梦游”身法,当先避过了一名死士的长剑袭击,身形飘然流转,循着耳畔风声觅路急奔。他虽不熟阁中格局,但是有人声处就有路可走,倒也并不为难,一逢死士上前,便是几剑狠招一一驱散,锐不可当,直闯出去。
华夫人给他这么抱着,却是颇有窘态。她在绣榻上只及披衣蔽体,却无力结带束衣,从前面看来仍是春光明媚,大有可观。别说她此刻衣衫不整,就算她穿戴整齐,如此紧挨着一个年轻男子也是件尴尬事,何况如此?虽然隔了层袍子,华夫人仍不免只颊发热。好在文渊目不见物,手下也安安分分,没直接碰着华夫人几处肌肤,否则华夫人更不知要如何难为情了。
她身子虽提不起半点劲力,但眼力依旧,凝眸看着文渊身形、剑招,心中暗暗纳罕:“这很像是本门的身法,但又似乎别出心裁,另有一功。这不会是韩师兄教出来的弟子,莫非是扬儿说的那位师弟?”
文渊折回原处,已不闻小慕容的声音,心道:“小茵打到哪儿去了?”
侧耳一听,人声多从楼下传来,当下重新冲下楼去。一路上韩府死士前仆后继,无一不是出尽狠招,欲将文渊拦下来乱刀分屍。文渊听得众死士呼吸粗重,情知他们是拚着损毁真元、发狂死斗,不由得摇头叹息,心道:“韩虚清造的孽!”
频频出剑,将冲上前来的死士一一送上黄泉路,不过片刻,已护着华夫人杀到了一楼。
才到回廊之间,已闻厅上杀声更炽,兵刃互击之声不绝于耳。廊上无甚转环余地,文渊使开小巧剑招,在死士群中缓缓推进,忽然耳中听得几声女子呼喊,极其耳熟。他正待细细分辨,那声音突然高喊起来:“是文师兄!喂,喂!快快,文师兄,快来这儿!”语调欣喜,频频呼唤。
文渊心中愕然:“这声音,可不是师妹么?”只听刀剑相斫声中,掺着咻咻破空的鞭子声响,果然是华瑄的手笔。
当下文渊更连连挥剑,加紧杀近,叫道:“师妹,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该在巾帼庄里罢!”
华瑄甚是欢欣,说道:“你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啊?我当然会来找你啊!”
文渊大感头痛,连连摇头道:“你来了,可有谁陪着紫缘?再说……”一剑劈翻了个猝然扑近的死士,又叫道:“再说,难道你要来跟韩虚清过招么?”
华瑄笑道:“这个,文师兄你就不用担心啦!我把紫缘姐姐也带来了。”
文渊惊道:“什么?”
华瑄道:“还有杨姐姐、赵姐姐、任师叔……然后我们这路上又碰到那两个姓林的,还有另一个柳姐姐,通通一起来了。慕容姐姐跟我说,我一个人偷偷跟来太危险了,不如回去把大家一起找来,那就两边都安全啦!”
当天埋业寺中小慕容、华瑄窃窃私语,此时文渊一想,立时明白,不禁一阵晕头转向,苦笑道:“
好师妹,你也真是……连赵姑娘都找来?你可别累得她舟车劳顿,动了胎气。”华瑄道:“这个可别赖我,那是杨姐姐找她来的,而且赵姐姐自己也想来见向师兄啊!反正我们……咦,这……咦?”
这时两人各自杀退群敌,凑到一处,少了死士们的重重阻隔,华瑄这才看清文渊还抱了个少妇在旁,更兼衣衫凌乱,体态诱人,不禁为之愕然,紧跟着小嘴一撇,怏然问道:“文、文师兄……你……你抱着谁啊?”
文渊才刚靠近师妹身边,忽听她语气一变,喜意急降,醋劲上涌,摆明了有所误会,当下慌忙解释道:“这是……”仔细一想,心道:“这位姑娘是谁?我……我也不知道,怎生讲得清楚?”当下含糊带过去,道:“是师兄吩咐我救的,我也还不知她是何人?这位姑娘气力甚虚,又是双脚残疾,我只得抱着。”华瑄心里仍是一阵酸溜溜,低声道:“那……那也应该先穿好衣服。”文渊闻言一惊,道:“啊?我……我不知道,衣服怎么了?我可看不见埃”心想若是这姑娘衣衫不整,自己却没多加留意,岂非轻渎了人家?一思及此,顿时侷促不已。
华瑄也非当真生气,一见文渊如此,自然相信所言,轻声道:“文师兄,你啊!”
握起粉拳往他肩上轻轻一敲,伸手抱过华夫人,笑道:“还是我来照料吧。咱们快回大厅,大家都在那儿呢。”
她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正想替华夫人穿好衣裳,两人一照面,忽然静祝华夫人一看见华瑄,心中已是剧震难言,强睁着朦胧昏沉的只眸想看清楚她;此时面对面见着女儿,那眼光更彷彿要化成股无形的力量,把眼前的华瑄竭尽所能地拉近于她,靠近点,更靠近点……母亲的眼眸里,纠缠着不知多少情绪:激动、伤痛、思念、关爱……华瑄突然呆住,心思忽乱,又带着几分惶然,低声道:“你……你跟我好像……呃,还是我像你?你……你……”凝望一阵,复又迷惘起来,道:“我们……一定见过罢?”
华夫人心神激动,轻轻点头,眼眶忽而一热,颊边溜下几许泪珠。华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