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我不过是顺路送你。”
他打开车门让庾虎进去,随即亲自坐上驾驶座,油门一踩,宝马就像快箭一般平滑地射了出去。
夜间,窄而蜿蜒的绵阳马路上挤满了车辆。总裁娴熟地驾驶站车,如入无人之境。他对庾虎说:“你们部队领导都住在中心酒店吧?”
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往另一个方向开过去。
车到酒店门口,总裁便向庾虎道别,行文戛然而止,像是故意留下悬念让庾虎遐想。
临到躺卧在床上,庾虎还在自问:难道,我真的需要来个华丽转身?
火车从绵阳开出来,将全团将士们颠入了甜甜的梦乡。望着灾后正在重建的大地,庾虎心里感到了无限的欣慰。是的,撤离灾区的感觉毕竟与奔赴灾区的感觉不同,那时候,大家怀着一腔热血,心急如焚地要赶到灾区,但是,路上障碍重重,充满了风险。现在,他们凯旋了,一路坦途,却没有了那时的焦急和兴奋;只是觉得完成了一个心愿,一个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夙愿。一场血与火的考验结束了,青年人报效祖国,报效人民的意愿,也像是得到了一次展示和兑现。就像是打一场恶仗,尽管有流血、有牺牲,然而,战斗结束了,人的心理上总是感到了一种轻松和惬意。
“叮铃……”
手机一声响,出现了短信的提示。他打开一看,是甄珠儿的。
没看见内容,他先看到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图案。哦,自从分开,他们已经十几天不见面了。现在,她应该呆在尾部的后勤车厢里。
“团长,你好。”
“珠儿,您好!”
“团长,你睡觉了吗?”
“已经睡过了。”
“现在睡不着了吧?你在想什么呢?”
“哦……”
“不好意思说吗?告诉我,是不是在想军红?”
“是啊,很想她。但是,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她。”
“是什么?”
“珠儿,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考验,我突然有个感觉:……”
“感觉,什么感觉?能告诉我吗?”
“我觉得,作为一个军人,或者说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尽了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义务了。”
“下一步呢?”
“下一步?嗯……”
“嗯什么?坏蛋。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我觉得,自己应该解甲归田了!”
“解甲归田?”
“是啊,珠儿,我这样想,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出息?”
“不。你这样想,我反倒觉得很合理。很正常。”
“什么?很正常?”
“是啊,因为,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珠儿,你可不能这么想。”
“为什么?”
“因为,你是军区首长的女儿、出身于军人世家,你应该留下来继续服役,在军营里奋斗终生。”
“好你个庾虎,你自己要当逃兵;却要让我自己留下来;你就那么狠心?”
“狠心?”
“庾虎,我不想离开你。我要与你一起转业……”
“珠儿,别这样……”
“什么别这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赶我出来?你怕我缠上你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难逃我的情;我已经罩住你这只老虎了。哈……”
“罩住我?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有了恋人?我和军红,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结了婚,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这……谁说不行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好了,不打扰你了,我的团长宝宝,快睡一觉吧!回到滨海,就没这份闲适的心情了。”
团长宝宝?这个小珠儿,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呵呵,将来见了军红的面,一定得向他说说这个女孩子的事儿。顺便问问她:你们这些部队首长的女儿,都这么随便开玩笑吗?
下午,天气少有的干燥,庾虎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便倒掉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渣,又泡了一杯,然后从近期发下来的一大堆文件中抽出来一份随便看。文件是那种经常传达下来看也行不看也行的内容,他的目的不是要看这些文件的内容,关键是要在办公室里做出看这个动作,这样可以冠冕堂皇地消磨掉这个下午剩下的两个小时的时间。今天,他召开了军事训练会议,观摩了炮八连的炮手装弹比赛表演;一件件事情做完,接下来,他回到团部办公室,就不知道干什么了。部队的生活啊,真是瞬息万变;抗震救灾那一阵儿,差不多忙得要死,累得要死;回到营房休整这一段,竟让他闲得无所适从了。昨天,军司令部的作训参谋告诉他,因为抗震救灾,今年的实弹射击取消了。这炮兵不**,日子还有什么过头?部队一旦失去了实弹射击考核的压力,还有什么劲头训练呢!年轻人啊,必须有压力才行;如果没有压力,连这部队都不好带了。
好在他是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无所事事时,他就可以搬过文件来看,消磨一段可有可无的时光。那些连队干部该怎么渡过
这种闲暇时日呢?他们总不至于一天到晚泡在上吧?
电话铃响了;尽管是音乐彩铃,响起来也是那么烦人。他先没接,继而低头看文件。电话铃还在响,执著地响。打这种电话的只有两种人,上级首长或者是熟悉的战友们,所以,遇到这种电话他从来都是让它响一阵子,然后由通讯员或者别人去接。电话铃继续响着,这时,他才意识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便走过去,一边继续看着文件上的黑体字,一边等电话铃暂停的时候提起了听筒,离着耳朵说,喂。
电话时传出了军长那近乎愤怒的声音:庾虎,怎么才接电话?
庾虎立即一个立正:军长,您好。有什么指示吗?
嗯,庾虎啊,军长的声音放缓了。你的转业申请,我看过了。嗯,为什么有了这种想法?
报告军长,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为国家尽了义务;下一步,我应该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这件事,和你爸爸商量了吗?
爸爸?庾虎懵了一下,他不知道军长说的这个爸爸,是他的省长老爸还是他的未来岳父?在军长的眼里,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爸爸。
嗯,我是说,你那个省长老爸?
他?他还不知道我的想法。不过,我会尽快告诉他。军长,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和教育。请你……批准吧!
庾虎啊,你这次带领部队抗震救灾,上级首长对你们很满意。嗯……最近,师级干部要有一次调整,对于你,组织是有考虑的。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组织的决定。
是。军长!
他在口头上这样答应军长,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也仅仅是一种礼貌。而他的心里头,却是盼望军长能够同意他转业,在他的转业申请上签上“同意”二字。当初,老爸将他这个高二学生突然送到部队来,名义上是让他尽一个男人服兵役的义务,实际上是让他断绝与狄花儿的恋爱关系,从而避免庾家与狄家成为亲家。那时,老爸刚刚当选为省长,狄花儿的妈妈却被“双规”姨妈是为了保护老爸的前程不受这桩案子的牵连才想出这个主意的。现在,自己服役十几年了,又刚刚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