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钟的指针,走到了正午12点的位置。
尽管孙水侯下达了“吃”的命令,但是,出于礼貌,人们还是没动筷子,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餐厅里静悄悄的,桌上的酒菜,早已慢慢凉去了。
可是,等到这个时辰,不但老李家不见人影儿,两个孩子也没有回来。
孙水侯夫人开始着急了,嘴里不住地嘟囔起来:“这两个孩子,怎么也不回来呢?登个记这么难?”
唉!孙水侯叹息了一声。
看来,在这件事上,大大咧咧的他又一次低估了李家的精明。
神色忧虑的林工一下子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看了看孙水侯,说:“这个老李家呀,一定是给英杰出了难题。”
“不会吧,有老太太做主,他两口子还想阻拦?”
孙水侯一边说着,一边摇起了头,“可能是登记的证件差了什么吧……”
“爸、妈……”
几个人正说着,丽丽撅了嘴,一脸不高兴地跑进了餐厅。
“丽丽,怎么样?登完了?”
夫人看到女儿跑回来,连忙问道。
“没登……”
丽丽说完,委屈地趴在母亲怀里哭了。
“丽丽,怎么回事儿?”
孙水侯关心地问女儿,“是不是缺了什么证件啊?”
丽丽抬起头来,朝孙水侯点了点,“他们家,不给英杰拿户口本。”
“你看你看……”
林工失望地摇晃起了脑袋,“真是怕啥来啥。这……这就是变相地不同意孩子们登记啊。”
“这个李金铸,想干什么呢?”
孙水侯眯起眼睛,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儿,是他们能拦得住的吗?”
“孙厂长,你别着急。”
林工低下头去,一边踱着方步、一边冥思苦想……慢慢地,似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止住脚步,轻轻地拍了拍丽丽的肩膀,告诉她:“丽丽,你通知英杰,今天晚上,我这个当叔叔的请他吃饭。”
“你要干什么?”
孙水侯看了看林工那副颇具心计、像是要实施一项重大行动的样子,有些不大不放心了。
“孙厂长,”
林工斩钉截铁地冲他挥了挥手,用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事到如今,咱们应该和他摊牌了!”
蓟原新城区“北方重化”的摩天大楼,在蓟原市称得上是第一高度了。然而,由于它座落于蓟原河北,位置偏离闹市,所以,人们走入蓟原市中心的时候,看到的最高建筑不是它,而是孙水侯的鑫宇宾馆。
这家宾馆,不仅支撑了蓟原中心区的制高点,在楼形设计上也颇具匠心。
它的底层框架,给人的印象是本来是四四方方的。可是,沿楼而上,延升到了最高楼层,它却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圆圆的、亭阁式的穹顶了。
远远看去,这个楼顶已经不像是现代化的建筑,倒是酷似北方游牧民族的先人们狩猎时代居住的篷式房屋。
据说,孙水侯这样设计楼型,是为了显示自己狩猎民族的血统。也有人说,孙水侯为人处世与人不同,干什么都显得“格路”建这么大的宾馆,当然也要显露出自己不同于他人的特点来。
除了外形别致,还有更令人称奇的一点,那就是:楼顶一层的屋子地面是活动的。它可以根据需要,开启电控装置,让整个楼层围绕着中心轴缓缓转动。
为此,一个精明的南方商人考察了这个大楼之后,便出了重金,租用了这个旋转楼层,开了一家摩天餐馆。
晚上,来这儿就餐的人们,可以体验到人在行进中吃饭的感觉;假若你买了观赏票,坐在餐厅的外窗口远眺开去,城市夜色便可从你的脚下遥遥闪过,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几盅小烧酒下肚之后,你脑袋晕晕的,就像坐了飞机在夜空中遨游一般。
天色刚刚黑下来,摩天餐馆里的顾客便一群一伙地光临了。林工凭着与孙家的特殊关系,选择了临窗的包间,挑选了最佳的观光位置。
不过,此时的林工,已经无心赏景了。他拿着菜单,正与服务员合计着上哪几道合口味的菜肴。
这个忠诚于上司的老工程师,像是皇室里的谋臣,为孙氏公司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今日,在孙、李决战的关键时刻,他不仅为孙水侯谋划了下一步的策略,而且,为了争抢李英杰这位才俊,决定亲自出马了。
他觉得,今天晚上的谈话,比与任何一位大客户谈买卖更为重要。这个技术含量抵万金的小博士,无疑是一颗重重的砝码;在这关键时刻,他倾向于哪一方,哪一方就会在竞争中获取绝对优势……
其实,孙水侯对这次谈话并不抱太大希望。他知道老李家是讲孝道的家庭。李英杰虽然与丽丽真心相爱,但也不至于为了私情而公开背叛自己的父母。他能维持两家的现状,已经不容易了。再让他做出破格的事儿来,不大可能喽!
不过,林工的看法与他不同。他认为,这一代年轻人与老一代人相比,价值观已经迥然不同了。他们在表面上礼貌崇德,骨子里更讲究实际利益。像李英杰这种青年精英,比他的老爸更会权衡利弊;他知道为了自己将来事业的发展,在关键时刻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林叔叔,我来了。”
林工正想着,李英杰破门而入。
“英杰,快请坐。”
林工站起来,“我正点菜呢。你
喜欢吃什么凉菜啊?”
“随便。”
李英杰笑了笑,“来个拍黄瓜吧!”
“不行不行。”
林工递过来菜单,笑着说,“我这当叔叔的第一次请你吃饭,哪能吃家常菜呢。来,点个好的。”
李英杰接过菜单,随意地翻了翻,对服务员说:“小葱拌豆腐。”
“嗨……”
林工过意不去了,“这也太平常了。这样吧,加一盘老醋蜇头。”
“好的。”
服务员点了点头,“请问二位喝什么酒?”
“我喝啤酒。”
李英杰直爽地说道。
“我来白的。”
林工看了看李英杰,又冲着服务员笑了笑。
服务员记下了酒的名称,又报了一遍点好的菜名,然后走了出去。
“林叔叔,不好意思啊,应该是我请你吃饭。”
李英杰恭敬地说。
“英杰啊,现在……吃饭是小事儿,矿山机械厂新装置的研制可是一件大事儿啊。今天晚上,咱爷儿俩好好合计合计。”
林工含而不露地暗示了今天晚上谈话的主题。
“是啊,这件事儿我也在考虑。”
李英杰说着,给林工续上了热热的茶水,“中央领导要是批准了这件事儿,矿山机械厂、‘北方重化’就有了新的前景。全国重化行业的装备再也不会依赖外国人了。”
“英杰,你看得远啊。”
林工称赞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把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往李英杰面前推了推,“这么大的机械厂,如果没有定型产品,那岂不就沦为小修配厂了。”
李英杰把林工的酒杯拿过来,一边倒酒一边问:“林叔叔,我刚刚回国,不了解咱们的科研体制。如果将来真的要干,中央会投多少钱?”
“这钱嘛,中央肯定会有大投入。”
林工端起了手里的杯,思索了一下,“不过,据我所知,咱们国家历来注意发挥中央、地方两个方面的积极性。将来真要是立了项,恐怕地方还要配套一部分资金。”
“你是说,蓟原市的财政会有投入?”
“不不不,”
林工连连摇着头说,“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