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忘记了这个江洋大盗不光彩的历史,却欣赏这儿的风水和皇陵气派,成了一处旅游胜地。据说,吕强市长曾指示文化局向省政府申请,将这儿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因为这段历史难入启齿,申请未果。但是,这并不影响这儿游人如织。
天寒地冻的时节,游人稀稀落落。陵墓前显出了淡季的清淡。此时,一阵马达声响,一辆越野大吉普车开过来,停下了。三个裹了厚厚棉衣外套的人下了车,向着陵墓走来。
这三个人,看上去与普通人并无不同。但是,如果除掉他们厚厚的冬装,摘下大大的口罩和深色的墨镜;你就会惊讶,这是三个常常在电视上出头露面的大人物啊。
他们三个,走在中间的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两面陪同的,分别是蓟原市委书记孔骥和蓟原市市长吕强。
明天要举行卧地沟棚户区改造的回迁典礼;省长和几位省领导要亲自来参加。杜部长大概有什么事要处理,就提前来了。
省委组织部长驾到,市委组织部当然要认真汇报工作。可是,一看到那一沓子厚厚的文字材料,杜部长就头疼了。他简单地听市委组织部长说了几句“干货”就提出来这将军陵散散心。孔骥也乐得借此消磨时间,不然,呆在宾馆里干坐着,也挺无聊的。去“花花世界”玩吧,影响又不好。出来走一走,正好也消释一下自己那郁闷的心情。
三个人走到大门前,跟随而来的组织部办公室主任买了门票,向守卫出示了一下。几个人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墓前。
“我们转一转吧。”
杜部长用手划了个圈。
三个人围绕隆起的墓堆散起步来。
“杜部长,我听说,省委提名庾明为省长候选人,要上人代会参选?”
吕强看办公室主任避开了,急不可待地问道。
“是啊。”
杜部长冷冷地回答了一句,随后摘下眼镜擦拭了几下,又重新戴上了。
“凭什么呀?”
吕强看到杜部长冷冷的样子,忍不住火冒三丈了,“这也太不讲理了吧?……他一个下台市长,说提就提?”
“吕强同志,别激动。”
杜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庾明同志工作上还是有成绩的嘛,嗯,‘北方重化’,人家经营的不错,另外,‘棚改’的事儿,中央领导也表扬了他……”
“‘棚改’?”
吕强一听更火了,“‘棚改’是蓟原市委、市政府操盘进行的。这是中央领导来考察时做出的结论啊!他不过是掏了几个钱。再说,‘北方重化’经营的好,还不是*挖我们地方政府的墙角;嗯,连我们的‘矿机’、‘蓟钢’,都让他给挖跑了。这属于不仁不义,怎么倒成了成绩了?”
“吕强同志,人家的事儿,咱就别管了。”
孔骥觉得吕强的话有些放肆了,立刻扭转局面,“你呀,先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吧!”
“保护自己?我怎么了?”
听了孔骥的话,又看看杜部长不悦的样子,吕强心里像是有些发毛了。
“吕强同志,我以前问过你。今天再问你一遍。”
杜部长盯着他的眼睛审视了一番,“你,与那‘八千万’的款项到底有没有干系?”
“这……”
芏子仕顿时吱吱唔唔了,“我早就说过,那是拨错帐号了……后来,那个专管员失踪,其它的事儿,我也说不清了。”
“八千万元,不是个小数目。纪委查不清楚来龙去脉,常委有些同志不罢休啊!吕强同志,在这个问题上,你起码是工作失误;就不要理直气壮了。”
“是啊,怎么?有人告我的黑状了?”
吕强显得担心起来。
“这事儿,有人捅到政法部门去了。”
“啊?”
“我找了一位纪委领导,求他们高抬贵手,力争在党内处理。政法部门那边,暂时压一压……”
“这……我该怎么办呢?”
吕强看着孔书记,顿时束手无策了。
“吕强同志,你听我一句话。如果确实是你的问题,赶紧向组织说清楚。党内怎么处分,也比诉诸司法程序好。”
“什么,司法程序……”
芏子仕倔犟地挺起头,“他庾明纳妾生子,违法生育……怎么就没人诉诸司法程序呢?”
“吕强,你现在就是说清楚了,也未见得能把事情摆平……别忘了,有人可是正死死地盯着你呢。”
“哼,是那个庾明吧。从他到蓟原,就处处和我们过不去。”
芏子仕无比嫉恨地说着,神色中显出一丝仇视与绝望,“一个下台干部,绝处逢生,凭什么,不就是仗着自己的下派干部吗?老省长也太袒护他了。”
“是啊,”
孔骥听了这儿,像是有同感,“就说棚改工程开工仪式那一天吧,本来是请省长宣布开工,他却让给了庾明;明天这回迁仪式啊,这省长说不定又要出什么节目,让他的爱将露脸呢!”
“露脸?露什么脸?”
吕强无比嫉恨地咬咬牙,“弄不好,也许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现眼呢!”
“吕强同志,你还年轻……”
杜部长劝告说:“遇事要知道进退,可不能随心所欲呀!”
“杜部长,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吕强呵呵一笑,像是在诼磨什么歪主意。
“这才好嘛!”
杜部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三个人围着陵墓转啊转,不知不觉地又转回了坟墓入口处。杜部长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看了看站在陵前穿着宫女服装的导游员正招徕游客,便指了指坟墓入口处,对那二位说,“嗯,我们进去看看吧……”
吕强和
孔骥点点头。
三个人迈着整齐的步伐,一齐走进了黑洞洞的墓穴里。
繁华热闹的火车站前,一个临街的小酒店里,羊芏子正比赛喝啤酒。
“哥们儿,算了,这肚子,胀得像孕妇了。别***喝了……你那施工执照,喝多少也喝不回来呀!”
“什么喝不回来?”
羊芏子听到这儿拍拍胸脯,“老子找了处长大姐,她答应把执照给我弄回来。”
“她?”
黑牛有些不相信,“她一个娘们儿,这么大的神通?别忘了,你那执照可是孙区长给作废的。”
“孙区长算个啥?咱们的处长大姐,要去找吕市长呢!吕市长这蓟原的皇上,他说话,哪个敢不听?”
“哦……”
黑牛大吃一惊,“敢情,这处长大姐,是吕市长的‘贴子’啊!”
“什么‘贴子’?别***乱说!”
羊芏子喝住了他,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哗哗响了起来,羊芏了一看屏幕,面露喜色,“看,大姐来电话了,我的事儿,估计是有门儿了!”
羊芏子并没有在屋里接电话,而是跑到了外面。黑牛顺着他的人影儿往窗外看,发现处长大姐从一辆轿车上下来了。但是,她没有进屋里,却和羊芏子在外面谈上了。
谈了半天,羊芏子才回到小酒店里。黑牛部他谁来了?是不是有事了?
“有大事了。”
羊芏子坐下来,告诉他:“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不单是我的施工执照;就连你那几百平方米的面积,也能还回来!”
说着,他俯到黑牛耳边,戚戚嚓嚓了半天。
“哎呀妈呀!”
黑牛一听害怕了,“这……这可是人命关天。弄不好要坐大牢呀!”
“什么人命关天?又不是杀人。主要就是弄个响动,造成一个不良影响。别怕……”
“这……”
黑牛还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