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纪杏笑着点头,她慌乱摸着荷包,看船头放的散乱的东西,不知道该买什么。
少年一笑,今天我家鱼卖光了,那两桶是我自家吃的,下次你找我吧。
哎。纪杏多谢他解围,转身要走。
等等。
那少年在湖里随意拨水洗了洗手,从船杆上挂的几捧荷叶里拿了一只大荷叶和几支莲蓬,两步并一步跃到船头,给你。
都送到眼前了,怎好不收。纪杏上前,伸长了手去够,我下回一定找你买鱼。
少年摸摸头嘿嘿一下,有些羞涩。见她收下,刚好听见船尾父亲的催促,高声应答了继续转回船舱做活。
纪杏换了大荷叶撑在头上,心里还在琢磨着渡船的事。
等她两年的仆契满了,她还有机会恢复原来的身份,迟早去见老爹一面。锦州虽好,她孤身一人在此,若有意外,也早该谋想几种可能的路子。
就在纪杏注视的这片湖面,遥远的另一端,有无数分支湖泊。
其中一个,湖心平静,暑气在此消散,波光碧水,道道彩霞染开,印着船帆影子。
一艘普通小舫上,白无憎不顾形象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整盘烤鸡。一桌的好菜,龙井虾仁、松鼠桂鱼、鳜鱼汤、蟹黄鱼翅、八宝鸭
吃完,白无憎拿过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手,恢复了以往富贵公子的样子,漱口茗茶,用完餐惬意走到软椅上躺了下来。
吃好了么?
珠帘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侍女撩开珠帘,来人一拢玄纹青衣,面如冠玉,丰姿绝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白无憎看到他就觉得倒胃口,幸好已经吃完了。
他把脚高高翘在椅靠上,翻了个白眼,竟然把你给请动了,探花郎。
柳镜菡在他对面落座,丝毫不在意他脏兮兮的破烂衣服弄脏塌上价值百金的云锦织布。
侍女正是银叶,她吩咐了人来收拾残桌,换上香炉和茶水。
白无憎双手背在后脑勺上,趁机喊:别上那些吃不饱的茶水点心了,上鱼羹也行,吃不完我就带走啊。
银叶被他逗乐,笑着应了。
柳镜菡无奈地摇了摇扇子,当真不回去了?
白无憎噌一下坐起,不是谁都跟你一样乐意去做东床快婿!他愤慨道:跟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子成亲,还要跟她过一辈子,太可怕了!
先不说那姑娘是美是丑,我光是听我家老爷子和我娘的唠叨就能烦死,我疯了?还要让多一个人来念叨我?
柳镜菡恍若未闻,淡淡道: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喜欢?笑话?
白无憎看着他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你可别高兴得太早,黄家那丫头我见过,不是个好惹的,你以后也休想痛快。
白无憎吃饱喝足,有些困,他打了个哈欠,你呆多久?什么时候上任?
尚早。
白无憎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再怎么跟我耗都没用。我是不会回去的。
柳镜菡和他虽然从小就是对头,但也十分了解他。男子都有建功立业的心,白无憎对官场无感,不愿被束,一心想追随他驻守边疆的大哥。可这些事,哪由得了他。
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白无憎一拍桌子,他最熟悉的、也是最讨厌的那副嘴脸来了,清高公正、进退有度、和逊有礼白无憎嘲讽道: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家的事吧!在那群老头和笨蛋们面前假仁假义的,实际上自纵容亲弟欺辱婢女,苛待下仆!
柳镜菡皱眉,自进来起就如和煦春风般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白无憎怒告状:那婢子上回我在西郊猎场见了一面,那时候还好好的,前儿我刚碰见,都瘦变了相,连眼睛都快瞎了。
这便是你们柳府的家教?只我见的一点便是这样,那我没见到的呢?
白无憎一边讥讽一边抬脚往外走,同时顺了碗桌上的点心鱼羹。这小船外面看着简单,其实里面低调奢侈、别有洞天,一看就知是柳镜菡私人的。
不用柳家船号,定是悄悄来锦州,柳月白肯定不知他来。这下,柳月白有的烦了,等着被训死吧!
见柳镜菡神色微动,白无憎告完黑状,知目的达成,心情大好,一溜烟跑下船了。
白无憎一走,柳镜菡面沉如水,他一折一折将纸扇收了,轻声吩咐隐在帘后的银叶:把人带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