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义正辞严,听到的人都大赞他守规矩重礼数,无奈之下,杨秀林只好听他的安排。
知道爷孙俩感情深,杨建民自然不会冷落了杨卫国,把他也扶进正屋,请他坐在了自己白发苍苍的父亲旁边。
“六叔,你们老哥俩坐一起,唠嗑方便些。”
他这么落力巴结,杨卫国虽然不耻但也不至于当众打他的脸,笑着推辞了几句就入席了。
由于新郎去迎亲了还没回来,距离较远的亲友也还没赶到,这顿午饭只能算次宴。按照习惯,三荤五素八个菜就不算失礼了,喝的也只有散装白酒,讲究的人家最多再加点花生米或是豆腐干之类的冷盘。
至于香烟和瓶装好酒,要等晚上主宴的时候才会上桌。
别桌确实是这样安排的,但正屋这一桌,杨建民却让人上了八荤八素,水果、香烟、红酒、白酒、罐装饮料一应俱全,还都是高档货。
杨秀林不知道这桌远超规格的酒席要多少钱,但看爷爷震惊的表情就清楚肯定不便宜。
除了爷孙俩,同桌的人只有杨建民和老大杨建工,以及两人的父亲,区区五个人连桌子都没坐满,上这么多菜根本吃不完。
而且杨秀林年纪这么小,杨卫国管教又严格,烟和酒都不可能让他碰,摆上来纯粹是为了表明敬重贵客的态度。
受人尊重是好事,但他搞得这么夸张,却让杨秀林浑身都不舒服。可是他又不能起身逃跑,只好在对方滔滔不绝的马屁声中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借口消食溜到了外面。
但是到了外面情况也没有多少改善。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他妈妈又有钱又能打,而且非常宠他,因此不管他走到哪儿,都会有人过来拉关系拍马屁。
他被烦得头都大了,恨不得转身逃回家里,谁也不见求个耳根清静。可是今天还有正事要办,只好硬着头皮挤出笑脸应付。
幸好没过多久迎亲的汽车就回来了。
看到顶着红盖头,身穿大红吉服的新娘被搀下车,杨秀林连忙走过去,站到了她身边。
“卯兔进宅,百吉皆来;戌狗护送,诸邪无踪!”
阴阳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穿了件杏黄色的道袍,头顶道冠,手持木剑,一边四下虚指,一边满脸威严地念诵。
同时扫了杨秀林一眼。
他事先请教过刘桂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带新娘进屋,赶紧拉起了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新娘突然缩了下手,不过杨秀林反应很快,迅速加力握紧,才没有被她甩开。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小动作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立即引起了一阵哄笑。
“新娘子害羞了!哈哈哈哈……”
“别怕,他是你小叔,不是坏人。”
“不用紧张,好事还在后面呢!嘿嘿嘿……”
在他们的调笑声中,新娘突然用力反握,捏得杨秀林手指隐隐生疼。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很不安,下意识地游目四顾,但人群中却并没有看到土生的身影。
不光他不在,爷爷和刘桂芳也不在,甚至连这场婚礼的主角,新郎杨福临都不在。
围在二人身边的大部分是成年男人,也有小部分已婚妇人,老人和孩子都不见踪影,所有人都兴奋地笑着,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他们笑得十分暧昧,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和恶意。
看到他脸上的惊惶,站在外侧的杨建民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点燃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用手肘轻轻拱了拱身边的老婆。
“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家未来的大事。你过去好好盯着,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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