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前,对照着一个笔记本在录入着什么东西,我轻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默默的
看着她。东北室内在这个季节都早已供暖,就算这总有客人出入的厅里也有15
度左右,至于卧室就更暖些,穿睡衣丝毫没问题。母亲穿着一件花格子保暖衬衫
挽着头发,仅额角处有两缕垂下来的头发,显得很是干练也越发显出额头的圆润
光洁,脸蛋儿上画着不着痕迹的淡妆也是充满弹性的紧致感,她不动声色地敲击
着键盘,修整得整洁通透的指甲便在那敲击中显得耀眼起来。我不由自主地陷入
欣赏美丽事物的一种状态。
「坐这来!」母亲停止了敲击键盘,拍拍身边的另一把椅子说着。我便也听
话地走过去坐好,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此时变得如此的乖巧了。母亲盯着我又
是一番打量,这已经是见面后至少第五次这样的看着我了。她伸出双手在我身前
轻挥,一种无处着手的样子,最后放在我的额角轻轻抚摸着。一股温暖滑腻通过
额头的皮肤直达我的心里。
「你爸爸……有没有说以前的事?」
「前几天才说了几句,也没说很多,只是说当初不怪你,是他偷偷带走我的,
有意不让你找到。」
母亲眼圈再次发红,「没事了,现在我们还是相聚了。」她抹了一把眼角,
「还是该让你知道一点以前的事,你一定也想知道吧。」她双目湿湿的,脸上却
笑着,接着又说:「你爸爸当初在南方和人打架跑到了这边在你外公经营的面馆
里打工,后来就做了你外公外婆的上门女婿。你出生后也是跟着我姓罗。但你出
生不久你的爷爷就四处打听后找上门了,让他回南方,而且对他入赘到女方家很
不满,一再要求你爸爸把你改姓林。当时两家起了很大的争执。你爸爸被他的家
人说的心动,站在他们那一边,这让我很难做,倒不是因为你姓什么,而是我不
能和爸爸去南方,因为你外公外婆就我一个女儿,我不能离开他们,而且这也是
我们结婚时说的明明白白的,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呢,我也就有些生气。僵持了
两天,你爸爸就和来找他的人没声没息的走了,直到近三个月后才又回来,我们
大吵了一架。更坏的是在你爸爸走的期间,你外公赌气曾和人说回来也不要他了,
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的,而这话也被挑事的人告诉了你爸爸。所以之后的日子我们
越吵越凶,最后真的无法再一起生活,就去办了离婚,但你的抚养权判了我,你
爸爸当时也没说什么,可当天晚上他就偷偷进到家中把你偷抱走了,只留了一张
纸条。我们发现后四处找,我和你外公还去了南方,到你爸爸的老家找过,但最
后打听到,你爸爸早把房子卖了去外地了,而你的爷爷早在你爸爸回南方那三个
月就已经去世了。听邻居讲你爷爷去世前还在骂你爸爸不孝,生了儿子跟了别人
的姓……」母亲沉默了片刻,脸上现出痛苦的愁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那段岁
月。「那时的信息也不像现在这么发达,连有线电话安装上的人家也不多,想在
全国找个人太不容易了。你外公还想过去报案,可是派出所的人说可以帮忙打听,
但是却不给立案,说是这是家庭内部矛盾。后来……就……就找不到了。」母亲
声音哽咽。
我一直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叙述,和父亲说的很吻合,只是比他说的详细很多。
我说:「爸爸说他是找了一个有点本事的亲属,开了一堆证明,然后到户籍
那里把自己和我的的名字都改了一下。」
母亲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没想过我还能见到你,直到半个月前,我接到了
一个电话,是打到旅馆的这部座机上来的,那个人说他在半年前就通过这边的朋
友打听到了我的旅馆电话,具体怎么打听到的他没有说。打电话那个人就是你爸
爸。开始我还不信,直到他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我才敢确认真的是他。然后他就
说他的日子不多了,该把儿子还给我了,说后天上午让我去车站接你,别的也没
再说。」母亲的情绪这时好了一些,摸摸我的脸,「知道为什么你说你是林枫后
我也那么确认你就是我儿子吗?因为这里!」母亲指着我左耳下方的脖子上一颗
小豆粒大小的黑痣又说:「还有你的眉毛眼睛实在和你爸爸很像。」说到这她笑
了一下才说:「但你的鼻子嘴巴却都像我。」说着她又摸了摸我的脸颊。
我轻轻伸手握住母亲湿润的双手,想问她这些年又是咋过的,却不知道该咋
说,最后有些
结巴的问她:「军军几岁了……」母亲当然知道我想问什么,她看
了看大卧室的方向说:「军军6岁半,他不是我生的,是他爸爸和前妻生的。这
孩子太可怜,因为有病才显得比别的同龄孩子小。军军的妈妈有心脏病,本来是
不能要孩子的,可她瞒着家人怀了他,还不听劝告非生下了他,最后孩子保住了,
大人没有……军军两岁多时又查出有肾衰,每个月都要透析三次。」
听到这我不由张大了嘴巴,心跳竟有些紧张的加快了。
「认识军军爸爸前我还结过一次婚,当时只是想找个男人依靠,太草率了!
一年不到就离了,那男人好赌,一个月能看到三次人就不错了,还打女人
……」
母亲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开始惧怕婚姻,不相信男人。我开始变得
独立,自己闯荡生活。4年多以前我在赔你外公去检查身体时在医院认识了军军
爸爸和小军军。他比我小10岁,可是我们却偏偏都喜欢上了对方,我也说不清
这是什么缘份。」
「他不在家吗?我说军军爸爸,我怎么没看到他?」
母亲有些抽泣地摇了摇头说:「军军爸爸为了军军的病花了很多钱,他为了
军军能有钱治病做了不少偏门生意,我们认识以后他就收手不做那些了,而是一
起贩运服装,运气倒是不错赚了一些钱。前年的时候有个以前和他有过来往的政
府的官员通过手下人找到他,一起商量开发房产,对方出钱,他做法人负责管理,
因为他自己的身份不能直接出面,而他觉的只有军军爸爸这个人靠谱讲信用。他
们出钱打点人才拿了两栋房的开发权。本来设想着这次做完能赚到不少,不用再
像那么辛苦了,可是没想到,房子都已经建好移交了,收钱的那个人被人举报了,
被调查,最后查到了军军爸爸的头上。而当初那个找人合作的那个官员私下告诉
军军爸爸,如果他能确保不把自己说出来,就送我们一套大房子,还会给一笔钱
为军军治病用。我当时并没有想太多,还抱着那个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