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对她说:“巴黎是个浪漫的地方,你很快就会感染到了。”
晴果然受到感染。在日影西钭时,亮拿起她的手,牵着,引她在香丽榭大道的树影婆娑下漫步。她在这异乡的街上,听不懂,看不明白,像是个又聋又哑的人。但亮总是执着她的手,引领着她,把那些陌生的事,一一解释。法国人会享受情调,途经许多路边
咖啡座,不少情人边喝咖啡,边接吻,像在上演街头的爱情故事。
亮说,以后挣多一点钱,会带她来这里喝咖啡。穷学生,只能买两个汉堡包,那是他能付得起的最昂贵的晚餐,在路边的椅子,她们吃,心情倒和坐在咖啡店不两样。
晴注意到,亮以一种奇特的眼光在盯着她。她一抬头,亮的眼神马上移到远远的地方去。回家的路上,亮不再牵她的手,而是搂着她的腰。晴没反对,这个身体的接触,教她有一份亲切而安全的感觉。但心里有话不吐出来就像骨鲠在喉头。一直到上床的时候,她倚着床头,要和亮说一说。
那些话出自母亲的口,要很大很大的勇气,说:
“亮,坦白给妈妈说,你在床上把妈当是什幺……”
“妈,对不起。我不能装糊涂。我幻想妳是我的女朋友。”
“你说没女朋友,但晚上做梦时,你唤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她是谁?”
“她是我梦中情人,我永高攀不上的。”
“你把我当做了她?”
“对不起,容我表白。没有第二个人,我梦中呼唤着的是你。今晚纳塞河边那浪漫的气氛,让我的胆子大起来,不顾忌唤了你这给我爱和慰藉的名字。”
“我知你想念妈。但说什幺梦中情人,我实在不懂。”
“有些事,是没法解释的。例如我不能不想念妳。想念你的时候,就有一种窝心温暖的感觉,冒上心头,仿佛一切难处,心中的苦闷都一扫而空。”
“人也来了,在你身边,还想念些什幺?”
“想念就想念。告诉我,白天我上课去了,你没想念我吗?”
“当然记挂着你,穿的吃的够不够。可是,那有儿子直呼妈妈的名字的?”
“这是外国,外国人都是这样。”
“骗人。”
“真的。而且,你的名字,晴,好像一个美妙的音符那般好听。而要说出来,就要纳塞河畔街灯下,数不清那幺多情侣的身影中,才可以从喉头吐出来。人人都有个伴,我幻想着,我们是其中的一对。”
“来了巴黎,更明白你独个儿孤单。我来是要跟你做个伴儿。”
“做个伴儿,就要迁就一下。”
“妈从来都迁就着你,来了巴黎,有什幺不是迁就着。”
“明白的。例如跟我挤在一张床睡。不过,我说的,要调整一下我们的关系,希望你活得开心一点。你老是把你的包袱摃着,由乡下带来巴黎。来了巴黎,除了为生活打拼之外,也要享受生活。为什幺不放开怀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体验一下在国外生活的情调?例如,让我亲切一点,像这里的人一样。那幺,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关系改变了。你不要做别人眼中的晴。妳就是自己,就是我的晴。我就是妳的亮。请你迁就着的,是让我们可以一起做梦,一起追寻幸福的日子。”
“可是,一听到你叫我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只有你爸这样叫我。”
“如果给你一个法国女孩子的名字Ae.把你唤作Ae,你叫我的洋名。是不是感觉好一点。”
“Ae有什幺意思?”
“我所爱的。跟英语的myder,mydrlg一样意思。”
“那更肉麻。”
“其实Ae似乎容易接受一点,事实上把我们隔开了。只有晴能把亮拉在一起。是吗?始终没改变的,无论你是谁,我都是你的亮,你是我的晴。”
“留学生,妈没有你的学问,说不过你了”
那个晚上,晴开始睡在亮的怀里。从夜巴黎和纳塞河畔,她带回来一种既新鲜又奇怪的感觉。亮不再是个倚赖她的孩子,来了巴黎之后,亮成为她的依靠。晴与亮,亮与晴,两个名字,把两个世界,以独立成年人的方式连在一起。亮唤她名字,她就全身颤动,心神怫惚。而亮却毫不造作,也不蹩忸。她无法阻挡亮去为她揭露一个新的世界,给她生活一个新定义。巴黎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未知的。和亮一起,生活是清苦,但是,有无穷的希望和机会,放在他们前头。在亮的床上,和他面对面的躺着。他与她,呼息渐渐一致,他身体贴附着她。他双脚紧紧地勾紧着她双脚,,他的手偷偷地爱抚她,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游走。并低唤着她名字。在夜未央,巴黎静下来,人最寂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