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仔细看着天忌的眼睛,那里确实除了公事之外,没有一丝不妥,他想了想,决定和盘托出,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个自己一直所好奇向往的人类的生活,安定,平凡,有爱的二人生活。
他从在韩国的情书节目录制开始,到电梯遇见异能女杀手,然后被绑架,被在高速路上抛尸,然后在朝韩边界上越境,然后宋允儿的出现,甚至睡在那个山谷宫殿里的珠遗,以及自己被抓,然后宋允儿帮助他逃离,被追捕,宋允儿最后被枪杀,等等,一直到最后在黑市拳场上获胜得到了回中国的机会,他详细地重复了一遍,其中除了有些他认为无足轻重的事情,他算是彻底地告诉了天忌。
虽然通过粱孝琪以及之前的一些调查,天忌对狂人有了一定的解,但真正听完狂人的全部故事之后,他还是沉默了好久,太不可思议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不属于他所熟悉的正常世界的生命,即使是作为人类进化者的他也无法将它认同为同类,它的存在已经颠覆了所有科学上关于生命的描述,甚至更接近于一丝妖味的诡异,也许它真的是个魔鬼也说不定。如果不是梁孝琪掺在其间,也许天忌还能做出决定,即便这决定未免冷酷了点,但那至少是他所认为的最明智的决定,把楚狂人看管起来,交由国家看管,或者研究?就像四百年前的人类曾经对它做出的一样。
否则,我们能怎么办?由上天来决定?或者从来都是由上天来决定!虽然表面在沉默,但天忌内心在踌躇。
“从你所讲的来看,虽然芯片的下落依然没有眉目,但至少我们能确定你遇见的那两个日本女杀手和后来挟持孝琪的日本男人应该有某种联系,他们也都曾在你这里寻找那所谓的芯片,甚至不惜动手杀人,而那芯片一定跟那在电梯里被杀的议员有关,恩,这就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了。”天忌决定暂时放弃对楚狂人的追究,把注意力放回案件本身上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关于芯片什么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芯片这个物件,狂人无奈。
“芯片的事情我们会负责去调查,而对你的保释暂时不公开看来还是非常必要的,不过一旦对方知道你出狱了,也许又会有什么行动也说不定!”
“那怎么办?”狂人问。
“如果你真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可以与我们合作,或者加入我们。这个芯片究竟在哪里,它究竟有多重要,是否危及国家安全,以致这群来历不明的日本人不惜对你下杀手,甚至栽赃陷害你入狱,我们可以合作,以你做饵引蛇出动”,天忌建议道。
“与你们合作,加入你们?”狂人重复这句话,他沉思片刻后抬头道,“这个芯片什么的跟我毫无关系,我也不想与谁合作,况且经过这么多,也许他们也该知道我跟这芯片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他们看见我入狱了就此放手也说不定,会把注意力放在别的相关的什么人身上吧?”
“四百年了,我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我不想再做什么太复杂的事情,也不想与什么日本人韩国人或者什么人为敌,我的经验告诉我,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永远不会结束,我累了,我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活着,我只想有个伴,我只想不再一个人孤独地再活四百年。”狂人揣好天忌给他的身份证,再收拾好旅行袋,然后拿眼看着天忌。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天忌也拿眼睛和狂人对视着,在看到对方的决定不会再改变之后,摇了摇头,楚狂人这样做也许是对的,至少对梁孝琪来说是个不错的决定,“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以后你,还有孝琪,你们就得行事低调,不要引人注目,也许如你所说,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也说不定。不过,如果你改变了主意的话,可随时联络我,”天忌终于发动车子。
车子发动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摸出一把梳子和一个电动剃须刀,“回家之前,也许你应该注意一下形象。别多想,不是我的,这是孝琪托我带给你的,她可不希望狱后重逢的是一个邋遢的家伙,”看见楚狂人狐疑的目光,天忌眉角浮笑。
“她怎么样?那天后来我没见着她,这段时间我也没有她的消息,电话也没有”,在感情上狂人虽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他依然也会有疑惑。
“还能怎样,那天出来之后,她就被她父亲带回北京,在家里禁足了三个月。你出狱之前,她才跟家里吵了架跑回成都来。这件事情对她影响很大,虽然她只是无辜被牵涉进来,但在真相未澄清之前,公司形象大损,那些客户们都要求解约退货,更可甚的是在媒体与网络上,对你和她捕风捉影说三道四的评论与攻击不绝于耳,具体是什么你想也想的到。公司无法再运作下去,最终委托朋友转手卖掉了。考虑到避开那些还对此感兴趣的媒体与公众的目光,如今她也不住在原处,接你的事也是拜托我来。”
“她为你牺牲这么大,你可不能辜负她!”天忌虽然两眼注视着车前面的路,但语中带责。
被强行带回北京家里,被禁足,被迫把自己的公司卖掉,跟父母吵架,从
天忌这里了解到梁孝琪近来的这些事情,狂人心中的沉重感非但没有一丝减轻,而且加重了。他无法确保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无法确保自己在未来能否给这个女人幸福,在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之后。曾经,他只是一个按自己本性活着的,攫取女人的感情为食,并在众多女人的生命中来去自如的人,而现在他得为追求所谓的人类之爱停留,即使他对自己的爱还根本毫无意识,但却在觉醒之前就已经为此背负太多。
爱是什么?能让世上的生命为它疑惑,迷茫?即使是错了,也会让男人和女人相互陪着一起错下去的悲哀。
第九十五章
车子驶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单位小区,这是一个职工常驻外地工程企业的家属小区,其中有少数房子对外出租或者已经卖出,这里的常驻人口都是妇孺老幼,总之是一个既不上网也不关心新闻的群落。
楼层统一都是六楼,一色的灰旧的外观,甚至除了号码不同连门牌都几无二致,即使是外观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窗框,厨房换气扇以及空调的外置部分,你也不能很容易地区分开来。惟一能轻松辨别的是楼与楼之间不算窄的过道两边随处可见自种的树木,有榕树,梧桐,还有几排柳树,其中有些树龄甚至有二、三十年之久,地面也零星有了落叶。
天忌将车停在其中某幢。
“上去吧,就在四楼1单元,你们的新家,她在等你”,他将车子倒好,但并不准备一起下车。
透过车窗,四楼那个单元唯一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突出的阳台上居然干净的过于显眼,没有摆放一些杂物,以及大大小小的盆栽植物。
狂人拎起旅行袋下车,迟疑了一下,他不能确定梁孝琪果真住在这种地方,但车内天忌的态度令他不能不信。
目送楚狂人上了楼,天忌拨通了手机。
“人已经出来了,不过他拒绝合作,”耳朵贴着手机,天忌顺手将车窗关上。
“恩,孝琪一切还好,我会在成都继续呆上一阵子,有情况我会随时给你电话”。
边接电话,天忌边低头拿眼瞟了一下四楼,确信楚狂人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