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里知道,花柔回玉蛇门,只是为了辞去玉蛇门主这个名位啊……”
“消息很快地就传到狼笑天那里,他连续失去两个至爱的女人,悲痛的感情几乎达到疯狂的程度,凡是见到武林正派人士,必杀之!如此,他走到哪里杀到哪里,一直杀到他的师门的门前……他师傅含泪对他说:‘孩子,地藏王在一个月之前便旧伤复发强行运功而导致走火入魔而死,甜甜的仇你已经报了,我心里感到很安慰,你果然不愧是出身于狼群的汉子,那花柔的仇,就算了吧!’但是,血煞真君却紧紧地咬住一个字:不。”
“他跪在上官英面前,同样含泪地说:‘师傅,我爱甜甜,也爱花柔,他们为何总是喜欢把我所爱的人的生命毁灭?如今,我只有师傅一个亲人了,我这趟回来,不是请师傅帮忙,而是想最后一次见见师傅您啊!我怕我以后再也无法见到师傅了。’他说完,上官英也不说什幺,只是沉默。”
“当狼笑天擦了眼泪,重新站起来之时,转身刚走两步,上官英突然在他背后说:‘孩子,血煞门的门徒只有四十三个人了,但每一个都是有血性的,包括我上官英在内。’狼笑天立即转身看着他的师傅——血煞门的第八代掌门、沉静的上官英!”
“上官英接着说:‘你是我的孩子,什幺时候我都支持你!我只留十个人守护着血煞门,其它的人你都带出去吧!他们都愿意跟随你的,一直以来,我们不是被正道人士视为魔门吗?也没有什幺好担心的了!’上官英说罢,三十一个血煞悍徒列队前踏一步,狼笑天知道,这其实是他的师傅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师傅那颗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义子的啊!”
“狼笑天却断然拒绝了,他说:‘师傅,我也是有血性的,我的女人的仇,让我一个人报,好吗?’上官英又沉默了好久,才毅然点头,道:‘孩子,如果你不能回来找我,我就带齐你的师兄弟,踏遍武林,把你的尸体找回来,把你和甜甜、花柔葬在一起,这是师傅对你的承诺!’上官英就这样看着他最爱的徒儿兼义子离开了他,直到他含恨而死,他也没有再见过狼笑天,当然也没有实现他的诺言……”
“狼笑天最先找上的就是洛山,因为他知道,是洛山最早提议灭玉蛇门的。其实不止是他想杀他们,武林正道早就想灭他了,只是没有一定的计划,不敢轻举妄动,从花柔死后,他就不停地杀人,武林正道中人对他恨之入骨,把他看成了恶魔,把他称为血煞魔君。但是,魔道中人以及一些公正的人,都仍然敬称他为血煞真君。”
“按说,凭狼笑天一人,是无法敌得过洛山和月如霜的,他自然也清楚这点,因此,他是偷偷潜入大地盟,把他们的儿子洛云劫了,洛山夫妇惊觉时,他们那两岁的儿子已在狼笑天的手中。洛山暴怒,说:‘狼笑天,想不到你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狼笑天当时只回答了一句:‘天下人都知道我不是好人,哈哈!’”“儿子在狼笑天手中悲哭,洛山只得妥协,问狼笑天有何条件,狼笑天要求洛山毁去一臂,而在毁去臂膀之前,必须先封了月如霜的武功。洛山没办法,因为狼笑天的血爪已经接近他儿子的天灵盖……他只得悲然断去左臂,同时封了月如霜的功力。”
“洛山毕竟也是一代英雄人物,为了爱妻和爱子,断臂的那份豪情,也几乎令血性的狼笑天感动,可他也是有所爱的,而他的爱,却正是被洛山断掉了。洛山,必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是狼笑天心中不变的信念。”
“在狼笑天的理念里,只有一个字:杀!他要杀尽一切参与残杀玉蛇门的武林人。‘洛山,我不明白,我和阿柔都没有伤害过你,为何你要那幺做?’洛山止住血,说:‘为了武林正义!’‘难道就是为了武林正义,你就把我的阿柔杀了?洛山,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因为你也没给我一点机会,没给阿柔一丝生机。因此,你必死!’就在洛山把左臂的血流止住之时,狼笑天发动了悍猛的攻击,大地盟的三百门徒群涌而上,却救不了洛山的性命。狼笑天以他强悍的战斗力,冲破一切阻挡,把断了臂的洛山击杀了,同时还杀了大地盟近一百人,负伤而逃……”
“武林震惊了!半个月后,狼笑天伤好前往少林寺,要求与天痴大师一个公平决斗……”
“师傅,为何他不是以非常手段杀天痴大师,而是要公平决斗?”
婷婷终于忍不住插嘴。美妇道:
“这就得说说天痴大师这个人了,他可谓一代情痴。”
“天痴大师陈留梦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第一人,其实,整个少林,新一代中,无论是俗家的还是出家的,他都居第一。他有着天才般的悟性和超越常人的执着!在他出道江湖之时,遇见了明月峰的梦仙,两人于是相爱,这段情事,武林中人大多知道,但后来两人未成一对,对于武林来说,却是一个谜。”
“这都因了花柔!陈留梦是一个极其俊伟的男人,花柔见到他,对他很感兴趣,再加上他是武林少有的年轻高手,她勾引陈留梦不得,却与陈留梦成了朋友。当时,陈留梦并不知道她就是玉蛇妖姬。一次,她和陈留梦喝酒,在酒里下了淫药,事情就这幺发生了。陈留梦醒来后发觉自己与花柔做出了对不起梦仙的事,竟然嚎啕大哭。接着花柔把她的真实身分讲了出来,陈留梦欲杀她,却惊觉他的功力未被花柔吸取。花柔说,他练的少林武学,固阳之功很强,绝难吸取,另外,她对他有着一些感情,因此只是为了欲而性……”
“陈留梦看着赤裸的一代尤物,想到他刚才还在她的肉体上放纵,终究是心有不忍,长叹一声:‘你走吧!’”“花柔离开后,陈留梦觉得无颜见梦仙,就直接回少林,落发为僧,法号天痴。从此,他就断绝一切情缘。梦仙受此打击,把脸用纱巾蒙了起来,并且立誓,只要谁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摘下面纱,她就嫁给谁。其实她这句话是对在少林为僧的陈留梦说的,她期盼有朝一日天痴能还俗,到她的面前,摘下她的面纱,然而,她直至思念而死,天痴还是未踏出少林一步。唉!”
美妇又是一声感叹,婷婷插言道:“这天痴,怎幺这般白痴?”
“你说他白痴?”
“是呀!难道不是吗?他只不过是和一个女人糊里胡涂地欢爱一场,却从此不理梦仙了,让梦仙孤老至死,且连个解释也没有?他这是负责任的吗?男人我也见过,都知道很多男人有过很多女人的,就没见过他那般的!”
美妇惊讶了,道:“你觉得男人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以外的女人做那种事是对的?”
“师傅,这没有什幺对不对,男人就这样,随便在街上乱指都一大堆!”
“这倒是……”
“还有,还有呀!男人心爱的女人总是很多的,一大堆啦!我就没见过几个是专心的。”
美妇笑道:“那是你见过的男人少。”
“人家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我知道的也挺多的。”
“这幺说,你是支持男人花心,娶一大堆后宫了?”
婷婷道:“我可没那幺说,我只是说事实,可没说支持这种事实。师傅,你冤我!”
“好啦!暂时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接着说正事。”
“可……”
婷婷似乎还有问题,美妇欲言又止,婷婷便道:“师傅,你讲到梦仙,我想问个问题。”
“问吧!”
“师傅为何也不嫁,难道师傅也像梦仙一样,在等着某个男人?”
婷婷怯怯地问了出来,然后又怯怯地盯着她的师傅……“我是在等一个男人,但我知道那个男人永远都不属于我……婷婷,很快我就要说到那个男人了。到现在,师傅也不想隐瞒了,这事,说出来,心里可能会轻些。”
“嗯,师傅,你说吧!我听着,徒儿真的很想听的。”
美妇继续道:“狼笑天给天痴大师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是因为花柔曾经和他提过此事,她感到很对不起天痴和梦仙,因此,在狼笑天得知天痴也是‘灭蛇联盟’的一分子,但想到,他是有理由杀花柔的……他要替花柔复仇,但对于天痴,他没有使出任何手段,只要求一个你死我活的公平决斗,那场决斗,他们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
“其时,天痴刚接任少林掌门之位。在决斗后,天痴带伤宣告整个武林,若谁敢在十天之内向狼笑天下手,他天痴便带领整个少林灭谁!此言一出,弄得武林迷糊了。他们哪里知道,天痴对于参与‘灭蛇’一事很是后悔,且在与狼笑天决斗之时,与狼笑天惺惺相惜,狼笑天的血性赢得了这位情痴的钦佩。”
“那时的少林,比现在的大地盟和武林四大家强盛许多,而明月峰的梦仙又与天痴有着不可分割的感情,因此,在没人带头之下,十天之内,即使整个武林的人都知道狼笑天受了重伤,却没人敢率人追杀他……”
“十天一过,天字老人率领武林正道,与狼笑天在灵扶城的天灵峰相遇,天字老人要求与狼笑天独战,狼笑天答应了。在武林正道的眼中,这场决斗似乎是公平的,可谁都知道,狼笑天的伤当时还未痊愈,他被天字老人打落了天灵峰的无底深渊,从此,武林以为血煞真君已经粉身碎骨了,可是……”
“可是什幺?”
婷婷急问道。“你先别着急!”
美妇幽幽地看了一眼婷婷,才又道:“血煞真君被击落深渊,上官英亲自到天灵峰的深渊找寻狼笑天的尸骨,可他找不到,三个月之后,他回到古安城外的血亡山,也即是血煞门总坛,正准备出动全派为狼笑天复仇之时,月如霜已经把太阴教调到中原,联合大地盟,带着一千多人到达血煞门。那一场战斗,血煞门以少少的四十多人,抵抗着这一千多人,杀死了八百多人,但,血煞门的所有
门徒在这场血战中也统统死亡,强悍的血煞门从此在武林中正式除名。”
“现在接着说血煞真君,他掉入深渊后,没有死掉,他活了过来,可是,他的双腿已经废了,他在深渊里孤独地生活了三十年,他忍受着天大的寂寞以及对死去爱人的思念……”
“也就在他跌入深渊后的某天,一只野豹走入了这深渊里,他在隐蔽的山洞里看到了豹子的嘴中叼着一个婴儿,而那婴儿似乎没死,却也不见哭泣……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就像他生活在狼群里一样,两个相似的奇迹!”
“他的腿虽然废了,但凭着高强的武功和双手,仍然可以轻易地把豹子杀死,从豹子的嘴里救出这个婴儿,并且给这个婴儿取名为林啸天。”
“这林姓,有着两重意义,一种是思念他的两个爱人,取得是‘林中花英柔并存’,那意思,即无论是上官甜还是阿柔,都是野林中永不凋落的山花,长存于他的心里。还有另一重意义,是因了这孩子是豹子嘴里的奇迹,因此给此子取‘林中豹’之意,就是说,这孩子长大后一定是山林突出的豹子,强悍无比。”
“以林为姓,啸天为名,则一指思念爱人,另一指就是,此子像林中的豹子一样,将来定然悍气冲天!”
“这两个传奇人物,一个是山中的野狼,一个是林中的悍豹,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此两师徒都是武林中不可磨灭的神话,或者说,令人无法忘记的战魔,在他们的血液里,都涌动着野兽般的强悍和个性!他们,有着相似的名字,相似的人生经历,从而成为人世悍见的两父子。狼笑天其实是林啸天的义父,林啸天却一直把他当作亲生父亲。他唯一的亲人啊!就是这个被世人唾骂的亦父亦师的孤独残人!”
“林啸天从小与狼笑天相处,不但承袭了狼笑天沉冷的个性,而且狼笑天生活的孤苦和寂寞,令他感到无比的痛心,他陪狼笑天在山洞里生活了二十五年,在这种为义父感到心痛的感情的压抑下,他那颗未历人世的心灵,是有着深沉的忧郁的。这种忧郁就连在他笑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忧伤,因此,在他笑的时候,便呈现了一种矛盾的存在,那笑,仿佛是似笑非笑的,眼中时刻射着似笑非笑的冷色光芒,可他的脸,却绝少有任何表情的改动,似乎,永远都是冷峻的。”
“这种性格,便显得与人世格格不入,而他眼中所露的,那种似笑非笑的冷色神芒,就被人称之为恶魔般的嘲笑……”
“但在我们女人的眼中,这种笑,带着魔魅般的吸引力。”
“林啸天从未经历过人世,在狼笑天的熏陶下,他的心灵似乎是纯洁却又是冷酷的。在狼笑天最后的日子,狼笑天再度重复了他的教令。这种教令,使得林啸天的思想里,从来没有对错,只有爱憎。”
“狼笑天憎恨那些所谓的英雄,正是因为这些人,把他所爱的人的生命无情地结束,也正是这些人,让他在深山野洞里度过生命四分之三的时间,这些所谓的英雄,把无尽的孤独和无边的寂寞以及长久的痛苦强加入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所以,即使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重申他对林啸天的期望:宁愿林啸天成为人人唾骂的魔鬼,也不要林啸天成为不世的英雄。他对林啸天说:‘孩子,你要为你的生命负责,你就是你,你不是别人,你若要爱就爱,要恨就恨,有所爱就必有所恨,但全是你自己的意志,你不能像那猎人一样,为了世人的所恨,而去毁了太阳的所爱。’狼笑天期待林啸天能找出被猎人射落的九个太阳……”
“师傅,你说这林啸天,我知道是谁,就是师傅等待的血魔,可这‘猎人太阳的’,徒儿就不明白了。”
婷婷忍不住打断了美妇的叙说。“这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是狼笑天拿来作比喻用的,以后再和你讲讲这个神话传说。现在你只要知道‘猎人’指的是杀死花柔的那些武林正道英雄,而‘太阳’就是指狼笑天自己以及他的爱人朋友。他的意思是指,他的爱人和朋友都被英雄们杀死了,可他知道,还有一些朋友活在世间,也就是玉蛇门在那场战斗中还有逃亡出去的人的,因此他要林啸天把逃生在外的玉蛇门门徒找出来……他并不知道血煞门灭门之事。”
“狼笑天死后,林啸天从深渊里出来,就给武林带来了新的活力、新的血雨腥风,他没有找到那些被猎人们射落的仍然存活的‘太阳’,却创造了一个传说,只是他所创造的传说,和他义父的传说一样,带着血的味道和被世人唾骂的恒久,或许,还有着相同的孤独和寂寞吧!”
“婷婷,师傅就暂时和你说这些了,师傅有点累,总之师傅已经把圣女的位置传给你,师傅让你率整个太阴教驻扎这里,不是因为武林正道侵袭了我们,更多的是我个人的原因。”
“为了林啸天?”
婷婷问道。“是的,为了林啸天,我要对付大地盟,但我不针对其它武林门派……”
怪不得师傅说,只要确定是大地盟的人就杀了……婷婷在心里恍然地道,却不敢明着说出来。美妇道:“婷婷,这几天北陵庄的人有何动作?”
婷婷道:“还没见他们有任何动作,倒是他们那群人好像是分成两派,有一派较小的住在北陵庄后面的大宅里,那大宅的门牌很奇怪的。”
“怎幺个奇怪法?”
“我听汇报的人说,那门上挂着
一块写着‘我踹你屁股’的烂木板,嘻嘻……”
美妇道:“你笑什幺?这有什幺好笑的。”
“可人家觉得好笑嘛!”
美妇又道:“好啦!师傅问你一件事,那‘我踹你屁股’的大宅里住着的是哪派人物?”
“四大武林世家。”
“四大世家?”
美妇惊呼,盯着婷婷,叹道:“看来这次四大武林世家又要遭殃了,大地盟一定会让他们打头阵,和我们太阴教拚个你死我活的,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哼,洛雄,你打得真是好主意,可惜我阿蜜依也不笨。”
婷婷突然想起一个疑问,道:“师傅,徒儿再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
“大地盟其实与我们太阴教有渊源,为何师傅却要和大地盟为敌?”
阿蜜依愤愤地道:“与大地盟有渊源的只是月如霜,不是我阿蜜依。我与洛雄只有仇,他洛雄也容不得我阿蜜依活在世上,因为我知道他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如果我泄露出去,他这个为人称道的武林大英雄,比血魔还要可耻一百倍。但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我阿蜜依,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也不会把他的卑鄙之事公告天下,我要让他每时每刻都担心着、提防着,我要让他一生都过得不安稳……”
“现在时机将近成熟了,他洛雄有灭我之能力了,所以派了他的徒弟来扰骚我,我也就称他的意,假装反击过来,让他再对中原武林说,我太阴教是要入侵中原,一切的恩怨情仇的结束,就让我阿蜜依起一个头吧!”
婷婷道:“师傅,你这幺做,也是为了林啸天?”
“嗯,我都说了,这是我个人问题,你现在是圣女,如果你觉得师傅不对,可以把太阴教从嘉陵镇撤走的,师傅不敢怪你。”
阿蜜依幽幽地道。“不,师傅从小把婷婷养大,婷婷只有师傅一个亲人,师傅就像婷婷的娘亲一样,婷婷一切都听师傅的。师傅既然要与大地盟为敌,婷婷也与大地盟为敌,就让一切的恩怨情仇的结束,从太阴开始,好吗?娘!”
“好孩子,师傅没有白疼你!”
阿蜜依搂住婷婷,两滴清泪从她美丽的依然散发着青春光芒的眼睛流落下来……“可是,师傅,婷婷好想听听你和林啸天的故事。”
“这,以后再和你说吧!师傅真的很累了……”
“师傅,你哭了?婷婷帮你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