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弟,把舒儿暂时留在我身边吧。如今,在这寂寞深宫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叹息着对胤祥道,“八哥不在了,九弟死了,十弟、十四弟都软禁着……这人就渐渐地散了,如今只留下个你,还伴着他……再过几年,他该成真的孤家寡人了……”说到允禩,我心中一酸,强忍了把泪珠收进去。胤祥叹息道:“纱纱,你也别太过伤心了……八哥已经下葬……”一时,大家又无语静坐了一会儿,胤祥留下云舒,千叮万嘱地回去了。
我宫的管事太监秦月月躬身进来,笑眯了眼,低声对我道:“娘娘,今晚主子翻的娘娘的牌子,请娘娘早些装扮了……”我平淡地打断他道:“我不待见,让皇上翻别人的牌子去。”秦月月满脸堆起献媚地笑:“娘娘……”我正色道:“秦公公,你去告诉皇上,要我侍寝,除非‘肉长红刺,股断青石;乌鸦白头,龙驹生角。’除非这四样事都办到了,否则,我绝不侍寝!”秦月月“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娘娘,饶了奴才吧。奴才就是有一千条命也不敢去回这话呀!”云舒道:“让你去说,你就照实说,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秦月月喏喏着退下去。
约莫过了半顿饭功夫,秦月月回转来,掩饰不住劫后余生的喜气,禀道:“皇上今晚不过来了,翻了熹妃的牌子。”“行了,皇上晚上爱找谁找谁去,不用给我们通知。”云舒拿出一个赤金的镯子,放到秦月月手中,“退下吧。”
打了太监宫女,云舒关上门,坐到我身边,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郎窑红茶碗。云舒低声道:“雪姨,你还想和那个雍正在一起?为什么不杀了他?”我不置可否,将茶碗高高抛起,接住,再抛,再接。云舒一把抢过茶碗,扔到地上:“雪姨!”我转脸茫然地看她一眼:“唔?这碗很珍贵哦,就这样被你砸了?”“雪姨!你!”云舒气不打一处来,作抓狂状。我哈哈大笑:“舒儿,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我沉不住气?”云舒气鼓鼓坐下,拿了糕点就往嘴里塞,“我吃东西了,不管你了。”我收敛了笑容:“也许我还留恋他吧,不过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罢了……”云舒一口菱粉膏咽住了,瞪着眼睛看我,一手指了我“呜呜”作声。我递给她一杯茶:“慢点吃,我又不抢你的。我跟琴轩的事儿,甭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办的。赶明儿,你去把弘历引我屋里来。”
(三十六)重逢
弘历不需云舒去请,自个儿一道烟奔我屋来了!
小东西几年不见,长高了也长壮了,才学也越出众了。我望着他隐隐流露出明狐真身清俊飘逸气质的脸庞,心里不禁想起了明狐。他现在该是哪座山里修炼吧?
弘时跟在弘历后面,哥儿俩一般高矮,只弘时看上去要玩世不恭些。
我一眼瞧见弘时手上提了个蒙着锦幅的水曲柳笼子,笑道:“五阿哥手上是什么?”弘时忙举了笼子,递到我眼前,揭开布幅:“雪姨,是鹌鹑。”我一小笑出声:“想不到五阿哥还好这口?我有几个朋友专门侍弄这扁毛畜生的,哪日送几只上好的给你,管叫你斗遍天下无敌手。”弘时放下笼子,拍手道好。弘历不满地看他一眼道:“就知道走鸡斗狗,让皇阿玛知道了,又该说你玩物丧志了。”弘时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不做声了。
我笑对弘历道:“你弟弟喜欢这些,就由他去吧。何必说得他不高兴。”弘历正色道:“皇阿玛和十三叔常常处理政务到深夜甚至通宵不眠,十三叔都累得吐血。雪姨以前推荐给皇阿玛的狗儿,现在改了名叫李卫的,在任上也是累得不行,拼命办差。我们身为儿子的,自然要替皇上、朝廷分忧,怎能只知道玩耍!”我心中一凛,面上淡淡道:“你阿玛通宵达旦处理公务,我是知道的。只不知,哪里来这么多事儿?”弘历叹息道:“整顿旗务,清理亏空,火耗归公……谁都知道……”我知道他想说的是康熙留下的是空架子,国库里其实没多少银子。一想到这些,我突然想起,雍正的脸色确实没往年好了,比起在潜邸时,真的差了好多!四十多岁的人,脸都瘦尖了!一点中年男子应有的富态都没有。眼眶乌青,脸色总是很疲倦的青灰……心底有一些痛……我别转脸,不想让弘历看到我眼里的担忧:食少而事烦,岂能久乎?这句话,真的是他逃不脱的宿命?
是啊,东暖阁离我住处并不远,我每逢冷雨敲窗午夜梦回时,看见那里仍然灯火通明。要不要去看看他?我的心矛盾起来,本以为,我可以平静地不去理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但……我还是放不下!!
送走了两兄弟,我久久矗立门口,扶着门框,仰望高远的天空,去还是不去呢?
云舒看出了我的心思,走过来道:“雪姨,你实在想去就去吧。反正没人拦你!我想拦也拦不住。”我白她一眼,迈开步子往东暖阁去了
门口的小太监本要阻止,见是我,忙躬身请我进去,又立起身子准备通报,我摆手制止了他。
炕桌上依旧是能把雍正活埋的文件,一如那日为了八哥的事,我来找他时。文件山似乎永远不会减少。
李德全见了我,使个手势,带了太监宫女们悄无声息退了出去,掩上门。
雍正带着老花镜,看得太专心,直到我坐到他对</P></TD>